“我記得我姐說,她們宿舍抓到過一個偷窺男同學。”李麗麗吃完菜包,情緒穩定了些,在沈珍珠的陪伴下,找到暫時負責案子口供的康河。
康河蹙眉說:“怎麼哪兒都有你?”
“麻煩你認真記錄。”沈珍珠不想搭理老同學,在李麗麗背後一下下輕撫:“你想到什麼就說。”
康河短促地哼了聲,埋頭繼續記錄:“對方叫什麼名字?也是師範的?”
李麗麗說:“我隻知道這件事,具體的我姐姐沒告訴我。他叫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們和校保安想盡辦法才抓到過一次。”
康河的傾向在情殺,哪怕案子還在劉局手裡沒分配,他覺得肯定會歸重案組。重案組隻有兩隊,三隊和四隊。三隊得到這個案子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且...三隊手裡壓着一樁失蹤案遲遲未破,樸隊應該會申請懸案歸檔,搶先拿下社會影響重大的案子,以扭轉上一樁沒破案的印象。
康河聽到李麗麗的口供,偏黑的皮膚泛出激動的紅暈:“很有可能他就是犯罪嫌疑人,據說她們都是被毒殺的,理論上适合由愛轉恨的情殺行為傾向!我現在去報告,掘地三尺一定要抓到他。”
“但不适合偷窺狂的變态心理。”知道是下毒群殺就能做基礎分析,沈珍珠說:“下毒群殺案的犯罪動機、行為模式和心理需求與偷窺狂都沒有共同點,本質上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我建議你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康河被她逗笑了,作為老帶新成長的經驗型刑警隊員,他認為自己還不至于被一個派出所小片警提點,諷刺道:“聽說這次内提你沒報上名,不如辭職讓顧隊聘請你當顧問得了。反正你這麼厲害——”
“她的确很厲害,分析的沒錯。”顧岩崢從連師犯罪第一現場回來,準備叫家長們進到詢問室交談。經過大門口,遇到沈珍珠和康河,正好把他們的對話聽在耳朵裡。
康河見到跟劉局在一起的顧岩崢,頓時歇菜。
劉局饒有興趣地問沈珍珠:“小顧說你很有這方面天賦,你是怎麼分析的,展開說說。”
沈珍珠腼腆地望着顧岩崢,顧岩崢點點頭,她才不急不緩開口:“下毒群殺案的動機絕大多數是仇恨或者報複社會,而偷窺狂都患有性/欲倒錯障礙,犯罪目的是為了獲得性/滿足。下毒群殺兇手犯案預謀性強、無差别追求大規模殺傷,偷窺狂沖動性、重複性強。有特定目标選擇。他們行為模式這樣說來很不一樣。”
她看見顧岩崢贊同地點頭,小手偷偷在褲邊握拳,小臉認真地對劉局說:“在心理需求方面,下毒群殺案的兇手是為了毀滅性的糾正社會,成為報複性的殉道者。這樣的人伴随着妄想症,屬于極端惡性罪犯。而偷窺狂因為現實中對性/關系的障礙,導緻他通過偷窺來補償心理損失,通常有焦慮性人格,屬于低攻擊性罪犯。兩者犯罪損害程度也天差地别。”
她話音剛落,劉局的巴掌已經拍了出來:“說得不錯,分析的頭頭是道,倒是很有你的風格。”
顧岩崢聽出部分内容來自他給的筆記本,笑着說:“她是很用心的。不過我要補充一點,極少數的偷窺狂會因為挫敗感或者妄想,發展成暴/力犯罪,但是一般來說兩者心理根源不同。在這個案子裡,我跟她的認定一緻,先暫時排除偷窺狂,把力量集合在她們的熟人和感情網絡上。”
“那這個案子交給你我放心,小沈同志,你對這個案子有興趣可以先跟着顧隊學一學。他很看好你啊。”劉局被烈陽刺得眯上眼,與顧岩崢說:“女警缺位,需要的時候可以讓她借調。”
劉局老謀深算,這樣也能讓沈珍珠先跟四隊磨合一下。磨合不好,後面的事情也就不考慮了。
顧岩崢猶豫了一下,他要的可不僅僅是借調,可顯然這是劉局給她的考驗。
劉局和藹可親地笑了下說:“你要是不借調,回頭我給三隊去了。小樸也着急跟我要她呢。”
沈珍珠仿佛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還是兩塊!她不知道是考驗,隻是單純希望自己能跟顧隊一起破案。
她杏眼裡全是期待,希望顧隊馬上下令将她借調過去!哪怕隻是這一個案子也行啊。
康河站在一旁臉上僵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說不要女幹員的隊長,居然背叛了自己,要破例借調沈珍珠,還跟顧隊搶上了!
他安的什麼心?康河不敢揣摩。他隻覺得自己臉蛋火辣辣,像是被誰淩空抽了耳光。
“你先回派出所,有事我再找你。”誰知道顧隊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小警花不敢頂嘴,裝作并沒失望:“不是要家屬認領屍體嗎?李麗麗沒人陪,我陪着去停屍間看一眼?”
“去吧。”顧岩崢說完,二号樓下面站着的陸野喊他過去。他轉身差點撞到行動呆滞的康河,不悅道:“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康河萬萬沒想到沈珍珠從警校畢業後能進步這麼大,獲得顧隊青眼的同時,居然也在劉局面前露了臉。
她說的那些東西警校并沒教過,許多内容他聽也從沒聽過!這半年時間她的成長堪稱恐怖。
剛還嘲諷人家的康河,頂着太陽往大樓裡走,迎面遇到别的同事,看他冷汗津津,還以為是熱的。
沈珍珠攙扶着李麗麗往停屍間去,身邊哭嚎聲一片,悲恸至極。
陸小寶已守在停屍間門口,裡面齊刷刷擺着七具女大學生的屍體。原本靓麗鮮活的她們,此時臉色灰敗,肢體僵硬,面對親人的哀嚎,無動于衷。
而在他們後方,沈珍珠面前的投影也一一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