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仿若阿鼻地獄。
表現驚恐的李雲被“救”出,警車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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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從七位女生的視角不斷轉換,沈珍珠似乎感同身受,小臉通紅,不由得抓着自己的領口。
從她們的視角裡,沈珍珠看到的并不是一位女大學生,而是與她分析的相同,是個極端危險的反社會罪犯。
她努力讓自己自然地離開停屍間,來到廁所洗把臉。指縫有熱淚擦過,她憤怒地紅了眼睛!
李雲以一己之力,殺了同宿舍七位女同學!這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讓她做出這樣的事!
從廁所出來,疼痛的拳頭讓沈珍珠清醒過來。她狠狠咬着後槽牙,想要将李雲碎屍萬段。
回到停屍間,沈珍珠攙扶着李麗麗認領李芸芸的屍體,走到公交車站。
李麗麗總算開口:“他們說我姐可能是自殺...我知道她不會自殺。你說我姐她會白死嗎?”
沈珍珠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淚水:“不會,沒有誰的性命會平白消失。兇手一定會遭到正義的責罰。”
李麗麗臨上車,松掉緊握着沈珍珠的手:“謝謝你,姐姐。”
沈珍珠在公交車外喊道:“你可以随時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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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昕臣,你好歹是個知識分子,怎麼喜歡偷窺人家姑娘洗澡?”案子線索不多,還是将偷窺狂抓來審問,希望能得到一點有效信息。
誰知道他剛進刑偵隊,受害者們的小姐妹李雲開口指認宋昕臣的罪行。
周傳喜審到最後,煩悶地說:“幸存者指認你有可能殺害她們,你到底做沒做?”
“我真沒做過啊。”宋昕臣個頭不高,白胖白胖,與印象裡猥瑣的偷窺狂形象并不一樣。
因為李雲的話,陸野第一時間找到連師保安處,将宋昕臣逮了回來,本以為很難尋,當時宋昕臣還在自己的出租屋裡欣賞偷來的内衣。
“那你有沒有說過,‘我要殺了你們’這句話?”陸野根據李雲供述,重複問:“要不是你下毒,那還會是誰?”
宋昕臣歪下腦袋,用右手抓了抓頭皮,煩躁地說:“昨天晚上我偷了三号樓宿舍的内衣,還被潑了一頭熱水。你看我頭皮還沒治...嘶...她們可以作證,我根本不在現場啊。”
根據法醫秦安推測,服用毒性極強的“甲拌磷”死亡的女生們,死亡時間在七月二十日傍晚五點左右。這種毒藥也是烈性農藥的一種,喝上一小口就會出現口吐白沫、器官衰竭。
而那時,宋昕臣出現在三号樓宿舍外牆,被一幫女生揪着亂打,要不然今天也不會一下便能找到他。
不過也是歪打正着,他被女生們拉拉扯扯送到保安處,那時候是四點來鐘,從保安科寫了《認錯悔過書》出來,新聞聯播正在播放,已經過了七點。直接給了他不在場證據。
“李雲雖然為幸存者,但她在宿舍與七具死屍同待一晚,也認定是嫌疑人之一。”顧岩崢在外面看了眼審訊室的情況,問:“她怎麼樣?”
吳忠海說:“表現的很悲痛,她說昨晚她在上鋪聽磁帶,很快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宿舍發生什麼事。有教師反映,她在這間宿舍被邊緣孤立大半年,她們吃喝打鬧不與她分享也正常。”
“你跟她說宋昕臣已經抓回來了,她什麼反應?”顧岩崢問。
吳忠海說:“哭鬧着要給姐妹們報仇。”
“被邊緣化還有這麼深的感情?”顧岩崢說:“她先認定宋昕臣因為偷窺被抓,對其他女生産生仇恨,才下毒的對嗎?”
吳忠海說:“當時還有保安可以證明,宋昕臣的确叫嚣着要殺了她們。”
顧岩崢反問:“那他怎麼知道哪個水杯不是李雲的?按照群殺下毒罪犯的行為邏輯,甯願多殺也不想漏殺。反正手上這麼多性命,多一條也無妨。再說她李雲跟他又沒有交情,憑什麼獨獨放過她?”
“...可是...就算不是宋昕臣下毒。”吳忠海分析道:“李雲還說死者周琪珊最近剛分手,鬧得沸沸揚揚,說她本人比較痛苦,也說過不想活了的話。也許真涉及到情殺或者自殺。不過目前法醫的觀點是自殺,氣管沒有被灌食嗆氣的表現,水杯上也都是她們各自的指紋。”
“上午審的時候她怎麼沒說?宋昕臣剛有時間證人,她就換了口風?”顧岩崢蹙眉問。
“說不想讓周琪珊背上殺人的罪名,她覺得周琪珊也許不會把其他人一起殺了。但是她們幾個之間關系好,做什麼都一起,也許周琪珊不想孤獨離開。”
“有空再審一遍,往李雲身上深挖一下,必要時候适當引導。”
顧岩崢回望了審訊室一眼,注意力從宋昕臣身上挪開,雷厲風行地安排:“這家夥一犯再犯,申請拘留十五日。另外,繼續排查熟人關系網。這件事準和熟人犯案有關。”
“劉局那邊是不是又給壓力了?”吳忠海問。
“惡性殺人,八大重案之首。”顧岩崢沉下聲音說:“重大刑事案件都會上到省廳,這次校園群殺案影響惡劣、情節極其嚴重,要咱們立軍令狀盡快抓到兇手。我再去現場一趟。”
八大重案主要分為暴力犯罪、危害公共安全犯罪和毒品犯罪等,犯罪性質極其嚴重,法律規定了嚴厲刑罰,部分案件甚至能推動相關法律法條的修訂與司法政策調整。
吳忠海合上筆記本,等顧岩崢離開後,幽幽歎口氣,哎,這事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