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媳婦說不做生意回去種地,哪怕知道這應該不是她的本意,林南江也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生意這麼好,肯定要一直做下去啊,傻子才這個時候回老家種地呢。”
柳素琴:“那你說蓋房子,是為了打發我回家帶孩子?”
林南江再次瘋狂搖頭,“沒有沒有,我們一家人當然要一直在一起。再說你和孩子整天不在身邊,我賺再多錢也沒意思。”
他再傻也知道媳婦有點不高興了,不等她繼續問下去,趕緊表忠心道,“媳婦,我就是随口一說,不是真的要回蓋房子,家裡的錢當然是你說了才算。”
柳素琴不為所動,“真的嗎?我不信。”
林南江:……
唉,媳婦太聰明也太了解他,根本忽悠不過去,他也隻能坦白從寬,“好吧,我是有那麼一點點想法,畢竟咱們就要當父母了,這輩子最大的任務,不就是好好培養孩子,再看着他們結婚生孩子麼?養閨女比較省心,孩子大了好好挑個女婿就成,可要是再來個臭小子,那就不輕松了,家裡至少要有個像樣的房子,才能給他娶上媳婦。既然是這樣,咱們有能力早點蓋房子,為什麼不蓋呢?這樣過年回老家,也能住上新房舒服舒服。”
這家夥果然已經蠢蠢欲動了,柳素琴不動聲色的套話,“你知道回老家蓋個房子要多少錢嗎?”
“我知道!”一聊起這個,林南江瞬間來精神了,眉飛色舞,“村長家去年蓋的三層帶院子大别墅,全部加起來也就不到五萬,十幾個房間呢,都貼上了瓷磚,每一層還都有衛生間和淋浴!今年材料費漲了點,但咱們家也要不了這麼大的宅基地,面積小一點,五萬塊也盡夠了。”
說到這裡想起媳婦還大着肚子,今年都不回老家,更不可能蓋房子,他又補充道,“就算等到明年年底回去蓋房,鋼筋水泥再漲價也不可能翻倍,最多也就多花上幾千塊罷了。”
“那你覺得同樣的時間,深市的房價會漲多少?”
“啊?”剛才還侃侃而談的林南江瞬間卡殼了,撓了撓後腦勺,眼底全是清澈的愚蠢,“不知道啊,咱們又不在深市買房,我連它現在的房價都不關注,倒是聽陳大爺和幾個下棋的大爺聊過,他們村過完年又要調整一下租金,好像要集體漲房租呢……”
柳素琴:……
算了,她上輩子也沒比林南江好多少,同樣的鼠目寸光,那就大哥别笑二哥,直接換了個問法,“你說是深市的房價漲得快,還是我們老家蓋房子漲得快?”
“還用說麼?”林南江想也不想的道,“老家蓋房漲的隻是材料費,哪像深市寸土寸金!我還記得剛來這邊打工那會兒,看到報紙上的樓盤是幾百一平來着,反正在廠裡幹一年,最多買人家個廁所。幾年過去,廠裡工資漲了,那些商品樓也快有兩三千了是不是?”
柳素琴點頭,“前段時間看到報紙,關内稍微好一點的位置,已經到兩三千一平了。”
“所以說啊,深市房價漲得再快,也跟我們沒關系,家裡沒人幫襯,就咱倆賺的那點血汗錢,永遠也趕不上人家漲價的速度。”林南江不是傻子,媳婦跟他鋪墊了一大串話,中心話題卻隻圍繞着深市的房子,什麼心思不言而喻。
可他再怎麼妻管嚴,也不得不在心裡嘀咕,媳婦這是真飄了,簡直有點癡心妄想,于是苦口婆心勸她放棄這個大膽的念頭,“哪怕如今擺攤一個月能賺幾萬,難道要辛辛苦苦幹幾年,然後傾盡家産就為了買個房子嗎?你不是一直提醒我,想在深市生孩子養孩子不容易,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所以有錢還是應該攥在手裡,這樣幹啥都有底氣了。”
柳素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現在知道把錢攥在手裡了,之前想回去蓋房的人不是你嗎?”
林南江都想給自己來個耳刮子了,剛有幾塊錢就不知道往哪裡放了,哪壺不開提哪壺,反倒把媳婦買房的心思也勾起來,一時無法收場。
他媳婦如今主意是越來越大,不是三言兩語能勸住的,林南江思慮再三,咬牙退了一步,“好吧,就算是買房,也不用在深市,我們回老家縣裡或者市裡買,還能便宜很多呢,這樣我們身上的壓力也不至于太大。”
這要她剛重生回來,能回老家買房也心滿意足,可惜今非昔比,柳素琴現在可瞧不上老家那一畝三分地,隻随口問,“是嗎,回老家能買到商品房?”
“縣裡不能,市裡不知道有沒有樓盤。”林南江也不用她再問,已經提前預判并給出答案,“商品房也就是特區這邊興起的,我們老家沒這個,照樣可以買賣房子,像是單位集資建的樓房,或者别人自家的小平房,還有些帶個院子,也都有土地證房産證,手續齊全,跟商品房沒差别。”
林南江本意是遊說媳婦,結果自己越說越心動了,“你想啊,我們是外地人,以後終究是要回老家的,就該在老家買房,是不是?”
“你說的對,但不是現在。”雖然這男人努力在讓她改變心意,可他到底也主動推了一步,而并非啥也不付出、隻憑一張嘴就想讓她放棄自己的想法,柳素琴還算滿意這個态度,也就不再賣關子,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跟你一樣,也想回老家蓋房,或是在城裡買個房,風風光光回去,讓别人知道我們混得不差,但這事不着急。就像你說的,咱們手頭有限,這點錢更應該花在刀刃上才是,老家的宅基地已經在我們名下,又跑不掉,晚幾年回去蓋房也多花不了太多錢,可這幾年時間,深市的房價說不定要翻個倍,那為什麼不在深市先買個房過渡?咱們商品樓買不起,那些老舊一些的平房,更甚至城中村的房子,難道也買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