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爾……我好疼……
黑暗中,那隻穩而有力的手終于松開了脆弱的脖子,安撫小獸似的,一下一下,順着他的脊背和後頸。艾文粗喘着趴在被褥裡,肩膀顫動着,拳頭漸漸握緊。
“笨蛋,别總被葛蘭當槍使。要知道,沖在前面亂吠的小狗會首先挨鞭子。”
柔軟的唇在汗濕的發際細細啄吻,熱燙的掌心覆上腰腹。艾文低低嗚咽了聲,挺起的腰身塌落,開花的爪子也老老實實收了回去。
————
“你就說打了一架,把我逼到林子裡去了。”
安啟垂着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捋着艾文的發絲。
年輕的alpha撐着臉看她,濕漉漉的短發乖順地理在耳後,欲色散盡的眸子澄澈而明淨,像一塊精心雕琢的紫水晶。
“知道了。”
艾文答應着,起身時迅速歪頭在安啟的脖子上咬了口,不輕不重的,活像一隻幼狼在挑釁首領。
安啟哼笑一聲,作勢去解繞在手上的領帶,驚得艾文飛速跳下床,腿軟趔趄了下,惱羞成怒地回頭比了個下流手勢,風一樣跑走了。
“啧,也不知從哪學的。”
後門沒關,前門大敞,一時穿堂風起,寒潮攜着酒香撲了安啟一臉。
“哈秋!”
安啟暈乎乎仰躺在床上,以手掩面,遮住了眼底的疲憊。想睡一會,可惜……
“你讓我覺得陌生。”
洛爾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安啟。
“安吉爾矜持、自愛,即使成了alpha也不該如此放浪,葷素不忌。
“矜持、自愛。很有意思的形容。”
“要我說無趣、端着,才更貼切,不是麼。”
alpha仰臉看着他,錦緞般波動的發絲順着床沿滑落堆疊,泥淖一樣裹住洛爾的腳踝。
“幫幫我,洛爾。”
修長有力的手指勾住了洛爾垂在身側的手。
洛爾俯身,清苦的柚子香彌漫。
“我從前以為,你攜着茶香赴我們的約會隻是無心,現在看來,你未必不知,隻是,引虎拒狼,你是真不怕被分食?”
“是啊,所以我死了。”
茶香,塞缪爾那個該死的……
安啟沒有解釋,沒有反駁,而是順着洛爾的意思應下。她就是這樣的人,别把心落在她這裡。
安啟撐着床沿,長臂一伸,把洛爾撈進了懷裡。發燙的臉頰貼着洛爾的小腹,呢喃道:
“好累……我好像病了。”
“洛爾,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被灼熱的鼻息激的肌肉緊繃,火氣上湧的洛爾:“……”
這人!
上一秒還在蹂躏作弄alpha,下一秒又和Omega撒嬌調情,還要臉不要?
————
“哥,那個alpha被我丢去林子裡了。”
“嗯。”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探出床幔,四下摸索着。
“我的睡裙呢。”
語調輕柔低緩,似是在問誰,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艾文低着頭走神,沒有開口回應。
直到那雙纖細漂亮的手握住他的手,艾文身形一僵,不自覺退了兩步,又在人差點摔倒時忍不住攙扶。
“哥。”
“我的睡裙呢?”
圓潤的指甲深深嵌入肌膚,猩紅的顔色積聚,然後順着指縫滴落。
啪嗒、啪嗒……
又開始了,艾文低頭,眼底映出一片血色,攙扶的手忍不住勾了勾。
“對不起啊,艾文。”
凝視着腳背上一朵朵殷紅的花,葛蘭足尖蜷了蜷,煙紫色的眸子裡浮現出一絲懊惱。
“我記起來了,我把它當做襯裙穿去葬禮,然後弄髒了。”
“艾文,去把安吉爾今天換下來那件襯衫拿給我好嗎。”
葛蘭坐在床榻上,從簾幔裡摸了條細麻薄毯裹在身上,靠着床柱,期待地看向艾文。
艾文壓住心底的暴戾,嘴唇蠕動了兩下,緩緩開口。
“塞缪爾把那套衣服燒掉了。”
“燒了?”
葛蘭五指收緊,絞住了雪白的發絲。
“是因為那個肮髒無禮,狗一樣敏銳的異鄉alpha?”
“……是了。”
alpha,真是糟糕的物種啊……
“林子裡的動物自安吉爾走後沒人喂過吧。”
葛蘭自顧自的說完,沒再理會艾文,赤腳穿過畫廊,邁上階梯,走進了塞缪爾的書房。
“鑰匙給我。”
突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即将浮現的線索消逝,塞缪爾眸光一閃,轉向葛蘭。
“家中有客,注意些。”
“鑰匙。”
葛蘭重複道,仿佛沒聽見有人說話似的。
塞缪爾蹙了下眉。
細微的抽拉滑動聲響起,一整串鑰匙被推到葛蘭面前。
他隻打算要安吉爾衣帽間的……瘦削單薄的身影詫異地擡頭,對上青年alpha沉靜肅殺的眼神。
“别動安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