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馬蹄踩着清晨第一縷光停在遊廊前。
一身白色騎裝的塞缪爾騎着黑馬,逆着光,周身陰影橫生。
跟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似的。
奔跑中的安啟餘光掃到這一幕,自以為不着痕迹地斜了塞缪爾一眼,沒有停步。
看着跑得熱氣騰騰,再吐個舌頭就和身旁兩隻邊牧沒什麼區别的安啟,煎熬了整夜,隻得在清晨出去跑馬發洩的塞缪爾驅馬上前。
馬蹄聲在身後響起,安啟的身形逐漸被奇怪的陰影籠罩,下意識回頭望了眼。
“有事?”
“好興緻,一大早自己遛自己?”
馬兒溜溜達達地走着,長腿一邁,攔住了安啟的路。
“有病?一大早上找茬?”
安啟往一旁退了兩步,艱難在八隻狗腿的縫隙中插空,栽栽歪歪停了下來。
alpha因為奔跑而張揚熱烈的氣息,升騰着慢慢透出皮膚,渲染出憤怒的薄紅,襯着臉上細細的汗珠,瑩潤剔透,一副連光都照拂的樣子。
塞缪爾努力一夜降下去的火氣緩緩升到了小腹。
“是,我有病。”
紅眼病,且病的不輕。
他開始嫉妒終日無所事事,撒嬌賣癡就能獲得憐愛的Omega。
塞缪爾翻身下馬,把缰繩丢給侍從。他大概是瘋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無用不說,還差點抻到,安啟不太舒服。
“你是不是沒睡好。”
對于盟友,吵歸吵,偶爾也要關心一下。她就是這麼大氣。
塞缪爾摘了一隻的手套掉在了地上,詫然回頭。
“你在關心我?”
在他内涵她是狗之後?
“當然,畢竟身體是一切的基點。”
“而且,你要是沒了,哪還有毒牙能穿透安索那張僞善的假面。”
一雙桃花眼明朗又幹淨,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地看着他。
燃燒的□□竄至胸口,化作無法釋放的郁氣。塞缪爾把剩下那隻手套摔在安啟懷裡。
“閉嘴吧,謝謝。我會死在你後面。”
“那你努力。”
等她成功繼承爵位,就卸磨殺驢,把塞缪爾從普蘭缇克攆出去。
目送塞缪爾消失在門廊裡,安啟聳了聳肩,把手套遞給了塞缪爾的随行侍從。順便打量了下他今晨騎的那匹黑馬。
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塞缪爾從法瑟因家新帶來的。還有那些陌生仆從。
“灰發藍瞳白騎裝,配匹黑馬……不太行,這匹馬更适合我。”
毛發油亮,眼神機靈,健康又結實。
黑馬朝安啟噴了口氣。
牽馬的侍從自馬前頭站至馬側身處,又從馬尾處繞了出來,才看見安啟。
不知是出于蔑視,還是為他負氣離開的家主出氣,開口來了句:
“可您還沒有馬身高。”
黑馬咴咴咴地笑了,被安啟大力搓了搓脖子。
都是牛馬,驕傲什麼。
出了點汗,迎風奔跑時更爽快了,安啟心胸開闊,大度地放過了傲慢的主、仆、馬一行,加速跑走了。
二樓露台式連廊上,洛爾伏在欄杆上,遠遠地朝安啟揮了揮手,寬大描金的袖子展開,像一隻撲了金粉的蝴蝶。
安啟沖了過去,蝴蝶落入懷裡。
“要不在露台給你建個滑索?”
“那你豈不是失去了價值。”
洛爾毫不客氣地壓着安啟的肩,爬到了她的背上。
“我可不是你的小馬駒,洛爾子爵。”
雖然這麼說,安啟掂了掂不算輕的Omega,把對方的長腿往腰上一帶,脫離林蔭道,繞着莊園主建築跑起了小圈。
“你當然不是我的馬兒,你還比不上它們高。”
洛爾下巴枕在安啟肩上,悠悠開口。
“不是吧,侍從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欺負我!”
她要鬧了,177到底哪裡矮了,分明是馬太高。
“是啊,侍從也能欺負你,我怎麼就不能呢。”
跟着塞缪爾,連人帶馬都自覺高人一等了,連他看上的人也敢輕慢。
日光正好,安啟就這麼背着洛爾,風一樣地跑。
一樓廚房的小窗裡人影來回,被外面的動靜吸引着向外看。隻看見一道影子掠過,像矯健輕盈的鹿,又像健壯迅捷的豹子。
剛好轉了一圈,馬上要回到初始位置,侍從還在那裡打理黑馬身上複雜華麗的鞍飾。
“從前面的門廊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