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伊利亞來勢洶洶,領隊的塞缪爾掉頭回來,看着灰頭土臉,襯衫還粘着草汁的安啟,沉默了片刻,開口:
“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其他禮服還在趕制,身上剛換這件也毀了,你穿什麼拜訪伊萬大公。”
“砰!”
兩人同時望向邊界方向。
“槍聲?現在不是禁獵季麼?”
“伊萬公國有自己的規則。”
塞缪爾遠眺了一眼。
“我們的隊伍龐大,動向瞞不過任何人,不用想着拖拉,稍微休整一下過境吧。”
“所以這個休整對象單單指我?”
安啟站在帳篷單獨隔出來的區域裡,四周挂滿了禮服。beta女仆正一件一件往她身上比量。
“法瑟因閣下和艾文少爺的禮服肩過寬,襯衫袖子長許多,不太适合。”
一排素色簡潔的禮服被撤了出去。
“菲斯閣下、葛蘭少爺的禮服大多肩袖正好,但胸圍不夠。”
又一批繁複華麗的禮服被搬了出去。
臨時搭建的帳篷空了,塞缪爾領着葛蘭進來,身後還跟着溜溜達達的艾文,走路别别扭扭的洛爾。
“你從前穿過的葛蘭那件,這次出行沒帶?”
話是對安啟說的,塞缪爾的視線卻看向女仆。出行的衣着配飾都是管家和貼身侍從在打理。
安啟平展的雙臂垂了下去,緩緩吐了口氣。果然吸氣隻能收腰,對減小胸圍沒有任何幫助。
“那件沒撐過晚飯,領子就碎掉了。”
“我就不能穿常服麼。”
“沒有長輩在側,沒有爵位,再穿一身常服,你是打算把前任國王陛下,如今的伊萬大公的臉面撕下來,扔地上踩?”
安啟哀怨地看了塞缪爾一眼,為什麼離了普蘭缇克,規矩會這麼多。
誰能救救她!
“我有一件,形制和葛蘭那件很像,是用作開場舞的,剛剛沒一起送過來。安啟若需要,可以試試。”
對上安啟求救的眼神,洛爾斟酌了下,開口道。
開場舞也不是那麼重要,随便選一件替換就好了,還是讓安啟穿他的衣服比較有意思。
————
一隻母鹿差點撞上安啟的馬蹄。安啟勒緊缰繩,險險避過。
來自普蘭缇克的隊伍和薩缇斯.伊萬的狩獵隊相遇在交界線處。
安啟的視線從瘸腿倒在一旁掙紮的母鹿身上一掃而過,落在Alpha硝煙還未散盡的槍口上。
「麻煩」
「喲!安吉爾!」
安啟的眼睛霎時間瞪圓。
「危險!」
「難得你上線诶!」
完全不覺得危機針對的是自己,安啟還在天馬行空,發揮想象。難不成這個alpha和四年前安吉爾的死有關?
突然上線的安吉爾成功勾走了安啟的魂,安啟直直地坐在馬背上,褐色的瞳一動不動,圓怔怔地保持着最開始的方向。
這番表現落在衆人眼中,就變成了她看了眼受傷的鹿,然後直勾勾盯着薩缇斯.伊萬的槍口,默不作聲。
這不合時宜的善心。塞缪爾皺了皺眉,正要上前解圍,冷峻的橄榄綠色眼睛瞥了他一眼,成功止住了他意圖向前的馬蹄。
“是我失禮了,驚到這位小姐。”
金棕色長發的青年翻身下馬,緩步優雅地走到安啟近前。随着他的走近,冷俏的橄榄石慢慢化作浮着碎金的春水。
“這頭鹿是個慣犯,屢次闖入我的花園啃食珍稀植物。侍從始終沒能抓住它,今日一路追到邊境,才勉強打傷它的腿。”
“若小姐心疼,我可以放過它這回,把它交于你處置,以彌補我深深的歉疚。”
「……」
腦海裡的安吉爾魚吐出六個泡泡。和周圍的人的反應很像,沉默、忍耐,帶着鼓動的躁意。
見鬼的,這是薩缇斯.伊萬?
「又怎麼了,安吉爾,我發現你今天難得話多。」
雖然也就四個字加兩個标點符号。
「瘋了」
“小姐兩次盯着我發呆,想來我還算入您的眼。不知是否有幸請你去莊園小坐?”
帶着黑色皮質手套的手伸到了安啟手邊,大約是想安啟把缰繩交給他。
安啟感覺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直到洛爾從馬車上下來,走到安啟身邊,手搭在她的左手腕。
“伊萬叔叔,安啟她,是個alpha。”
“A~lpha?”
薩缇斯.伊萬的聲音扭曲得幾乎變了腔調,差點觸到缰繩的手指堪堪僵在那裡。
開什麼玩笑!她明明該是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