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索他,對我的态度很奇怪。”
“如果是你,你會向一個搶了你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地位的人示弱嗎?”
“他該憎惡我,算計我,恨不得殺死我才對,可他在——”
安啟頓了頓,憶起那人意圖逃跑,又回眸凝望她的可憐姿态。
“他在讨好我。”
“還是說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習慣于示弱求憐?”
“他讓我感到——危險。”
塞缪爾指尖摩挲着茶碗邊緣。狀似平靜地盯着安啟。
“危險?”
“芙萊茵最嬌豔的玫瑰主動垂落在掌心,你覺得危險?難不成,你怕他細軟的刺。”
他确實沒想到安索在和她相觸中竟是處于下位的。他不以長輩的姿态操控她,而是以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她腳下。
他在做什麼?把自己僞裝成獵物?
“你兩次向我屈膝的時候,猜我是得意還是恐懼。”
安啟沒理他的陰陽怪氣。
他兩次屈膝……
第一次,他想要她的人,第二次,試圖撩動她的心。
“所以,他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别把他壓得太狠,塞缪爾。”
“他能從你這得到的利益縮水,自然會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那個别人,我不希望是我。”
“我是來躲災的,不是來送菜的。别把我往死路上推。”
冷白的指尖勾着圓潤的寶石袖扣。
“好吧,我的錯,你想我怎麼做呢?”
塞缪爾傾身吻了吻那隻正在磋磨他腕骨的手指。
“把聖血酒的産業搬到普蘭缇克去。”
用着普蘭缇克的産出,壯大法瑟因的産業,不僅避開了大部分稅金,還吊着安索……什麼利都讓他得了,什麼鍋都被她背了。
“這樣聖血酒産業歸我,每年給你分成,漲價時大家都得利,安索能分得的稅金也多了,或者用聖血酒抵稅也好,不至于總惦記我。”
“如果我說不……”
溫熱的指腹貼上嘴唇,壓住了未完的話。塞缪爾睨她,海藍色的眼睛透徹澄淨。他不打算割肉。
“那這個秋天我就把普蘭缇克所有的葡萄都收購。你想要,友情價,十倍好了。”
“唔……”
塞缪爾的笑容有些奇特,溫雅中帶着點逗弄。
“你有錢?”
“!”
安啟哽住了。她作為安吉爾時分得的錢都投到領地的基礎建設中了。作為安啟,她繼承爵位之前……身無分文。
安啟手上發狠似的用力。塞缪爾不痛不癢地由她作弄。
“你既要用我掌控普蘭缇克,又貪圖我的身體,還拿我擋災吸引各方火力。好事都讓你占盡了,哪那麼便宜。”
“我因為擔心你被設計而強闖海文宅邸,又被你引動易感期,沖動之下落了安索的面子,不得已賠了他一大批酒,我借用你一隻腳,還了你一支雇傭軍,我不惜名聲,站在流言蜚語中心,把你嚴嚴實實擋在陰影裡。”
“這叫利用你,貪圖你,拿你擋災?”
安啟額頭青筋直跳,嘴角抽搐。這一連串的你你你,就差指着鼻子罵她沒良心了。
“你現在腦子倒清醒了,你把我往床上摔的時候倒沒見你留幾分理智。”
“那你記得,下次在我易感期對你動情的時候和我談條件。”
塞缪爾死不松口,他知道她慣會踩人底線。
“……啧。”
安啟氣得磨牙。狼不過是為了吃肉裝了會兒狗,你還真以為他是狗。
“我利用你,你利用我,扯平了。還你。”
安啟起身離開。一枚指環留在了茶碗邊。
塞缪爾悠然起身,捏起那枚指環吻了吻。
可惜。
————
一連三天沒見到安索,直到第四天因為一點小事耽擱了時間,比平日遲了半小時來到溫泉浴室的安啟一不小心闖進一幅美人出浴圖。
安啟退了一步,站到了雕塑的陰影裡。心裡開始犯嘀咕。他到底為什麼不遺餘力地想讓她犯錯?她就算真把他怎麼樣了,輿論還能阻止她繼承爵位不成?
想到這,安啟又大膽站出來點。剛好安索撐着岸,探身去夠什麼。
水霧渺渺,浴衣被蒸汽洇得半透,薄薄一層順着Beta平滑的蝴蝶骨延展至曲線柔和的腰際,浸在水中的一小截衣擺被波動的水流拂過,蟬翼一般翕動着。
安啟向前走了一步。
恰好beta被濕漉漉的發尾煩到了,擡手撩了撩,将俏皮的黑發理至耳後,露出光潔的側臉。視線自然往她這邊偏了一點點。
“你!”
紅唇微啟,墨綠的櫻桃梗自齒間掉落。牽着銀線的櫻桃骨碌碌在盤中轉了一圈,歪歪斜斜擦着beta的手滾落,蹦蹦跳跳一路到了安啟腳邊。
安索嘴唇顫了顫,狼狽地别過臉。
安啟抱臂而立,就那麼默默盯着他,眼見他平直流暢的脊背慢慢塌下去,整個人抽了骨頭似的,身體緩緩滑進池子。
等了半分鐘,估摸着安索一口氣差不多用盡了,安啟才緩步走過去,把人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