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份“意識”最初還保留着一點點人的殘渣,試圖掙紮,試圖保留自己是誰。但這份意識最終還是在濃烈的怨恨中被徹底吞沒。
他将一部分的怨氣轉移給了那個女生,或許是想找個共鳴者。
千穗裡的眼神一顫,她看着那女孩的身體微微發抖,整個人像是被一層黑霧吞噬,正在逐漸褪去人類的形态。
就在這一刻,千穗裡看着那名女孩眼中迸發出令人心悸的怨恨。她的手指微微一擡,黑霧迅速在她的身後彙聚成數道鋒利如刃的怨氣觸須,筆直地朝着那位上司刺去。
上司滿臉驚恐,雙腿發軟地往後退去,但他根本逃不掉。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怨氣幾乎凍結了整個空間。
“不要!!!”
千穗裡突然喊了出來,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的聲音在這片怨氣彌漫的世界中炸開,回蕩在女孩耳邊。
“你不能……不能變成那樣啊……”她顫抖着說,聲音哽咽,“如果你殺了他,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下一秒——
四周的黑霧仿佛被一股強烈的力量撕裂,整個世界開始崩塌、瓦解。
千穗裡眼前一黑,身體仿佛被拽回了現實。
她猛地睜開雙眼,劇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
映入眼簾的,是三張熟悉且滿是擔憂的臉。伏黑惠皺着眉,一隻手還握着她的手腕在探她的脈搏。釘崎野薔薇跪在她身旁,看到她醒來之後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而虎杖悠仁則是一臉欣喜。
“你終于醒了。”伏黑惠的聲音不高,但聽上去似乎也是松了口氣。
千穗裡怔怔地看着他們,片刻後鼻尖一酸,眼眶泛紅,卻也是在開心自己終于回到了這裡。
“你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聽到伏黑惠這樣問後,千穗裡的腦海中忽然有一個畫面閃過。
“……在那個女孩動手的前一秒,她似乎将什麼東西塞進了我的手裡。”
“我好像……”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手指觸碰到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她将那張紙拿出來,攤開在手心,紙張邊緣已經有些卷曲,但上面畫着的圖卻是清晰可見。
是一張簡略的繪圖,用粗線描繪着結構的輪廓。
虎杖悠仁湊上前一看,撓了撓頭,說道:“有點像一棟大樓。”
伏黑惠蹙起眉,目光落在圖紙的最上方。
“你們看這裡。”虎杖指着圖紙最上方的一個特别明顯的标記,标記旁還有個小圈,用重重的黑線描了好幾遍,顯然是特别強調。
“這是不是,畫的就是我們現在待的這棟樓?”釘崎野薔薇接過話,語氣凝重起來。
幾人對視了一眼,越看,越覺得這結構越眼熟,連逃生樓梯和破損的牆體大體上都對得上。
“那這個标記的地方,是不是意味着什麼?”千穗裡擡起頭,聲音低了些,“她是想讓我去那裡嗎?”
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伏黑惠垂眸看着圖紙,輕輕點頭:“應該是這樣的,那我們先去看看。”
聽到伏黑惠這麼說後,衆人紛紛點頭,沒有多言,循着圖紙上的指引,沿着走廊繼續向頂樓的其他房間走去。
頂樓的走廊昏暗安靜,空氣中還殘留着未完全散去的怨氣味道,冷冷的,讓人脊背發涼。
他們依次推門進入前幾個房間,但裡面要麼是空蕩蕩的,要麼隻有些破碎的文件和散落的辦公桌椅,沒有任何異常的咒靈殘留的痕迹。
直到——他們來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房。
這扇門虛掩着,門縫微微敞開,黑暗從中滲出。伏黑惠走在最前面,他停下腳步,眉頭微皺,輕輕擡手将門推開。
“嘎吱——”
門緩緩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樓層中異常刺耳,其他人也跟了進去,緊随其後。
屋内漆黑一片,空氣似乎比外面還要冷了幾度,沒有咒靈的咆哮,也沒有任何異動,隻有一道人影,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千穗裡剛踏進門,眼睛就一下子瞪大了。
“是她,那個女孩,被咒靈纏身的她。”她低聲說。
她的直覺讓她警惕地繃緊了身體,剛想出聲提醒他們不要靠太近。
然而,她的話還未出口——
“砰!”
那扇虛掩的門在衆人背後猛地關上,聲音重重地一響。
幾人齊齊回頭,但門已經緊閉,完全關死,與此同時,那縮在角落裡的女孩動了。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可那張臉,根本不是千穗裡之前見過的那個女孩的臉。
那是一張油膩、扭曲、帶着虛僞笑意的男人臉,正是那個上司。
“你們……”那張臉上的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聲音低沉嘶啞,“終于來了啊。”
千穗裡心頭一震,一股涼意直沖後頸。
“糟了,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