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這一點的初笙連忙将沉浸的心神收回,猛地睜開了眼睛。“桂璇!”
經過多次交流溝通,實在是不耐煩客氣稱呼的桂璇和初笙二人,已經不知不覺中便十分自然的省略掉道友的稱謂而直呼其名了:
“桂璇,我忘了一件事,淩風緻在這裡的事情我們還沒來得及知會劍宮呢!”
“知會劍宮?”聽到這句話的桂璇頭也不擡地記藥方。“放心吧,淩道友的傷勢已經痊愈了,等他出去之後自己的事情自己會留意的,倒是你——”
“你還有功夫關心他?看來藥性還沒到你能承受的上限,劑量得再調整一下。”
桂璇說完話半晌沒聽到初笙的回答,心裡突地一慌,他連忙擡眼看去,隻見初笙突然直愣愣地呆在原地,似乎是猛然間感應到了什麼更要緊的事情:
“完了。”
“什麼完了?”
桂璇莫名其妙,理智回籠的初笙則手忙腳亂地從池子裡爬了出來,而後光速開始收拾桂璇零零散散扔在地上的各色藥方單子: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快把這堆東西收起來啊桂璇!不然就遲了!”
“之前被雷劈的時候有幾次我差點沒頂住,估計當時魂燈有點不太安定被宗門給發現了——總之就是我感覺到師尊八成是要來了!千萬别讓他知道我這幾天都幹了什麼!”
桂璇的臉色倏然也變得精彩了起來。
“你怎麼不早說……罷了,錯不在你,試藥一事沒有把握好你的承受阙值,還是怪我做事時不夠仔細才沒控制好度。”
他有些無措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神色變幻了一陣子,而後下定決心道。
“雲夢尊者本隻是要你來粹體,後續雷劫也罷試藥也好皆是我自作主張所為。反正我爹不可能不要我這個兒子,倘若你師尊那處真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你将一切都推在我身上便是!”
初笙聞言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剛認識時,因為桂璇故意男扮女裝作弄她和淩風緻,初笙還覺得桂璇這人是個脾氣古怪的家夥。
在一起呆了這段時間之後,初笙對桂璇的認識略有改觀,覺得雖然這人有時候雖然在有些事情上自說自話了點、獨斷專行了些,實際上找到相處方法後還是可以愉快溝通的。
而在桂璇說出了這種話的如今,初笙對這位兩儀谷少谷主的為人總算是徹底認同了:
“桂璇。”
“什麼?”埋頭收拾東西的桂璇皺眉看她。“不是着急收尾免得被你師尊發現你冒險試藥嗎?你又想起來什麼了?”
“不是,我隻是突然覺得你這人在做朋友這方面還蠻不錯的。”初笙對他笑了笑。
“而且試藥一事也是我自己答應的,怎麼能讓你替我承擔責任呢?這天底下沒有這般的道理,我會同師尊好好說的。”
“你……”桂璇看着她的表情,反而神色略微有些無措的張了張嘴,“初笙,你不用……”
“——你要同為師說什麼?”
紅衣似火衣袂飄飄,生着一張雌雄莫辨美人面的雪發美人突然出現,施施然擋住了站在原地有些怔愣的桂璇的視線。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舉重若輕地搭在了初笙的肩膀上,駭的少女登時就原地跳了一跳。
“師師師……師尊?!”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種類似言出法随一般的戲劇效果讓初笙眼睛都吓得睜大了幾分。
“雷雲還在,桂璇不是給這裡設了閉關禁制嗎,您是如何進來的!”
“待回去了先罰你重修陣法課程,那劍宮弟子主動出去之後,這不進不出的禁制本就不攻自破,一處敞開大門迎接他人任意造訪的院落而已,為師如何踏入不得?”
雲夢子看了眼天穹,輕描淡寫地說道。“至于雷雲……”
初笙随着雲夢子的動作擡眼,卻隻看到了那犟種十足的小團劫雲不知何時開始消散,現在就連剩下幾絲虛無缥缈的灰色雲氣,也随着她的注視飛快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倘若沒有經脈之中隐隐的幻痛提醒着她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初笙幾乎要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任性妄為的大夢。
雲夢子伸出手來,不輕不重地戳了正在發愣的初笙腦門一記,語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