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霁冥獸不比尋常魔獸,你可有受傷?”荀肅剛才跑得太快,此刻還微有些喘氣。
他先前被尹千煦逼着留在安全區,等了好長時間卻遲遲不見心心念念的人出來,悔得腸子都青了。現下好不容易等到争鬥結束了,對尹千煦自然有一萬個擔心。
“無妨。”尹千煦目光深長地盯着清韻看了幾秒,雖不再像先前那樣冰冷,卻仍帶這着警示。
雖是極為不願,但他還是被逼着陪清韻撒了這個謊。
誰知這幾眼卻讓荀肅生出了誤會,他見尹千煦一直盯着清韻,一顆心似是泡在醋缸裡頭,酸脹得難受,便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挪,遮擋住那道視線,而後若無其事地笑道:“師尊一直看她幹嘛,不如多看看我。”
“尹長老自然是在看他的新徒弟,有什麼問題嗎?”
清韻聲音帶着點挑釁,從身後傳來,荀肅雖還是笑着的,但這笑容此刻卻有些僵硬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轉身對着清韻,說出口的話卻好似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已經咬牙切齒了:“你打魔獸莫不是把腦子也打壞了,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腦子好得不行,不過是某些人腦子壞記性也差,把長老說過的話忘了。”清韻面上不顯露半分,反倒是話中句句帶刺。
她踱步到尹千煦身邊,笑着問道:“長老,領頭的霁冥獸死了,你是不是也該履行承諾了?”
“師尊?”荀肅的笑已經挂不住了,那一刻,他腦中猛然閃過尹千煦說出口的氣話,真的慌了。
他是會尊重尹千煦的決定,但他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地笑着接受!
少女彎唇淺笑,看着尹千煦,明明是幹淨到極緻的眼眸,卻生生讓他心中一陣發寒。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清韻臨走前看他的那一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她瞞掉了所有人,頂着無父無母的孤兒殼子在青雲宗待了近五年,甚至甯可受着重傷不愈的危險也不願暴露出真正實力,卻在聽聞有機會成為自己徒弟時義無反顧地召出了焰皇弓。
他看不透她。
長時間不見尹千煦的反應,清韻歪了歪頭,拿手在他面前輕輕揮了揮:“長老?”
尹千煦低頭,腦中實在沒個頭緒,又弄不清清韻到底想做什麼,心早已亂成了一團麻,表面卻不顯露半分。
他看着面前這個和自己相處了近五年的少女,冷着嗓子道:“做我徒弟很苦。”
“是我自願的。”
“我不會像别的師尊一樣護着你。”
“那我好好學習法術,不給長老拖後腿。”
“我脾氣很差,你拜我為師,很可能法術學不到,反而被我當出氣筒。”
“我脾氣好,長老随便朝我撒氣便是。”
“我不喜歡……”
“長老!”
清韻笑着凝望着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不管什麼原因,清韻永不後悔這個決定。”
她直直地對着尹千煦跪了下去,見他不阻攔,便面色莊重地以頭觸地,行的卻是拜師禮。
一個。
兩個。
等到第三個時,尹千煦似是才反應過來似的,突然開口道:“清韻。”
他正視着少女那棕黑的眼眸,輕聲道:“你想好了,這一個頭磕下去,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清韻低頭微笑,俯身。
“弟子清韻,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