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門口響起了推門聲。
随後,羅刹殿的門被關緊,似是有什麼人走了進來,卻不知為何,沒有腳步聲。
“主上。”來人單膝跪于雲佼身前,發出的聲音卻是個女聲。
“人抓來了?”
“是。”
雲佼聞言睜開了眼睛,明明是柔情似水的眼眶,眸中透露出的卻是野獸的精光。她瞥向那個女子,這才看清她的容貌。
那女子半跪于地,卻依舊不難看出原本是個美人。隻是她臉龐清瘦得有些過了頭,臉色蒼白得像是用顔料抹上去的,透着一股死氣。
她沒有穿鞋,不知之前受過什麼傷,每走一步便會在走過的地方投下一個血腳印,不一會兒又消失了。
這正是魔界四大護法之一——血娃娃。
“辛苦了,阿蓉。”雲佼坐起身,嗓音溫柔。
血娃娃低頭微笑,雲佼的話好像讓她極度愉悅,就連原本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些許。
“把人帶上來。”雲佼極為随意地開口,仿佛這對她來說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在那玄色華服的衣袖之下,她的手已微微顫抖。
血娃娃起身往門口瞥了一眼,而後靜止了幾秒,似是用秘術在對門外的人傳訊。
不一會兒,門口進來兩個侍衛裝扮的人,一左一右架着一個女子走至血娃娃身旁,将那女子壓跪在地上之後又規規矩矩地拱手一禮,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羅刹殿。動作極快且幹淨利落。
血娃娃瞥了一眼那女子,卻見她低着頭,垂下的散發遮住了臉,叫人看不清面容,被丢下後一動不動,了無生氣,便沒趣地回了頭,面向雲佼道:“主上,這便是你要找的人,隻是……”
她頓了一下,似是有所不解:“她武力值實在算不上高,我沒花多大力氣便将她制服了,不知主上抓她過來有什麼用處。”
雲佼卻遠不似剛才那樣冷靜,她疾步踱至那女子面前,一向平靜的語調竟在此刻染上了急迫:“你就是殷語?”
那女子聞言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答話。
血娃娃見狀,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殷語散落的長發,逼迫她擡頭,卻在看到她面容時微愣了一瞬,倒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是因為那雙桃花眼。
那雙原本深情款款、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此時像是淬了毒,冷得可怕。
明明她才是跪在地上的那個人,但那雙眼中竟絲毫沒有害怕,沒有求饒,甚至還含着滿滿的傲氣。
“你就是殷語?”雲佼第二次耐心重複。
殷語冷漠地盯着雲佼,聲音似是在寒潭裡浸過:“是。”
“告訴我,凝天鏡是從哪兒得來的!”因為焦急,雲佼的聲音都染上了一絲顫抖,她甚至都沒注意到自稱。
殷語卻隻是冷笑着,嘲諷地看着雲佼,半個字也不答。
“魔尊在問你話!”血娃娃扯了扯殷語的頭發,威脅道。
殷語吃痛,被迫皺緊了眉,眼中卻不見任何恐懼,輕蔑且不屑地冷笑:“她問我,我就要答嗎?”
這話似是當頭給雲佼潑了一盆冷水,她對視着殷語的深眸,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她緩緩直起了背,極具壓迫感地低頭對着殷語道:“你要清楚,你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即便你從小被嬌生慣養着長大,到了本座這裡,依舊得低頭。”
殷語受着雲佼的壓迫,卻不露任何膽怯,反而微勾着唇,一字一句道:“我是素客莊的小莊主,從不為任何人低頭。”
她是被殷算子捧在手心寵了十六年,在蜜罐子裡泡了十六年,但她絕不是溫室裡的花朵。
她是所有素客莊弟子的寵兒,但她更是素客莊的小莊主。即便她被捕,即便她淪為階下囚,也壓不彎那鐵骨铮铮的脊梁,折不斷那潇潇而立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