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公司裡玩的黑貓此刻跳上了桌子,開始盯着亂飛的鋼筆目不轉睛,試圖用爪子把鋼筆拍飛,但是每次都被艾因靈巧地躲過了。然後伸爪,躲過,伸爪,躲過。
淺川原先都被這人貓互動吸引了,看的目不轉睛,直到聽到了艾因的薪資,他勉強把心神轉過來。
雖然他根本不想工作,也不想答應面前的人,但是他還是順着對方說的話如同人機一樣提煉關鍵詞回問:
“年薪30萬?”
對面的青年詫異的停筆了,小貓終于可以成功從那隻白皙的手中扒拉出了那支可惡的一直在挑釁它的筆,然後把自己的頭塞了進去。
“你在想什麼?30萬是月薪。”
順着粘人的小黑貓動作把貓貓的頭摸了一下,貓咪發出了一聲喵喵的叫聲,把自己的身體直起來試圖蹭那隻手,一下又一下。
然而這可愛的動作淺川珀看不到了,他隻能瞪大雙眼與青年那鎮靜的金眸對視。
“月薪?!”
等等、等等?
這工作正經嗎?!
淺川家也算是比較闊綽的那一檔,但是這跟淺川珀沾不上邊,他不是富家少爺,隻能算是一個玷污血脈的私生子仆人。
簡衣縮食過日子,高中被勒令辍學的淺川隻能自己自學知識,所以他更是知道這個薪資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這麼高?”他警惕地問,也不想着直接拒絕了。
本來他就是想着弄死他那個該死的哥哥,如果成功就争一下家産,如果事情敗露就進局子吃牢飯,反正生活比現在好的淺井珀,哪怕認為對方很奇怪,也在金錢的誘惑下猶疑了。
對方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的腦子值這個價。”
淺川珀感到心中不安:“……什麼意思?”
青年非常直接,他沒有什麼繞彎子的想法,幹脆地把自己的理由說出來了:“如果那杯咖啡被淺川直也喝掉,恐怕警察短時間根本找不到他的死因吧。”
末了,對方頓了頓,金色的眼眸看過來,像是直直穿進淺川珀的内心,那雙總是沒什麼感情的冷漠眼瞳竟然恍惚中帶了絲絲溫度,竟然誇了誇他:“好聰明的頭腦。”
他·知·道·了。
少年此刻腦中隻回想着這一句話,他感到渾身發涼,不安的預測成了真。
随後,千萬般猜測湧進他的腦海。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他怎麼知道的?
他為什麼在誇他?
他在鼓勵他?
為什麼?
為什麼?!
那少年原本還算鎮靜的琥珀色眸子驚恐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他不是害怕事情敗露,大不了就直接進去,反正不虧。但是,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因為對方知道了他誰也說出過的想法,那種隐秘的、最深處的内心被揭露,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看透的心涼感包裹着他。
淺川珀呼吸顫了顫,試探地問:“如果我不答應……”
對面的青年。
一開始就透着違和感的青年,身上生命的親和感與冷漠的俯視感奇異地結合融洽的青年,眨了眨那雙漂亮的金瞳。
“啊……”他沉吟了一下,做出思考的樣子,然後,露出來一個安撫、但是沒什麼感情的笑容,“我會讓你答應的。”
“心甘情願。”
他又平靜而充滿自信的力量地補充道。
淺井珀打了個哆嗦,他更加驚恐得看着青年。
“……”
“…………”
“我…知道…了……”
*
艾因抱着貓貓離開了。
淺川珀是一個不錯的人才,自學成才的大腦還能在有限的資源下制出目前還沒記錄的毒。
艾因已經能夠猜想到如果淺川直也真的被毒殺,那麼十有八九會被保守地判成心梗等死亡原因結案了。
雖然如果被抓出來進了監獄,艾因也能把人弄出來再利用,但是考慮到他現在的正向身份,還是收斂一點為好。
動用殺人犯和童工這兩點都不太好,不過他手下的公司正在上升期,需要一些靈活的底線。
不過,那孩子明顯怕他。
艾因擡手,看向一旁的櫥窗,窗鏡中黑發的俊美青年也擡手摸上了自己的臉。
裡面的店員小姐似乎注意到了他,艾因回以微笑,看到店員小姐臉紅的撇開了視線。
嗯……他确信這具身體的臉很漂亮——一種中性的漂亮,沒有過分的攻擊性,有些溫柔,但是有時候又有角度很顯鋒芒。
往往随着他外露表現出的情緒賦予對應的氣質,隻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變得乖巧,冷漠,威嚴,或溫柔。
但是那孩子好像對情緒更敏感一些。
他看到了掩藏在表演外表下的真實。
——那是艾因至今還沒獲得的,名為真實的情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