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心實體經濟、私營企業的時候,明書硯帶着綠建委的專家組過來了。
一衆西裝革履、黑衣皮鞋的領導中間,明書硯美得特别濃豔。
她脖子上系了條絲巾,很輕的材質,顔色特别溫柔,讓人想到莫奈的睡蓮。
日光透過蓮花的花瓣,曬出了柔粉、輕紫色,細細的顔色淌過蓮葉的邊緣,在明滅不定的日光下,一點一點綻開。
那樣一條溫柔的絲巾,卻圍在一個雷厲風行的女性身上,瞬間,兩者就相融了。像暮色下的廣袤田野,細紗般的月光蒙下來,覆蓋在泥土地上,土地的顔色也變亮了。
明書枕跟徐大智已經插完旗子,站在展位前,看着這群人從正門進來。
旁邊的記者媒體都舉起了“大炮”,對着來的人進行拍攝。
明書枕看着明書硯的絲巾發呆。
之前明母也買過一條奢侈品絲巾,因為在學校裡戴太紮眼,最後也隻能壓箱底了。
絲巾作為一種品牌文化,體現着一個人的氣質,很多歐洲奢侈品牌都緻力于打造自己的絲巾藝術,比如Dior的法式古典花卉,CHANEL的山茶花,Gucci的Flora圖案,愛馬仕的經典方巾。
那老大這一條……這麼溫柔,又像月亮一樣不可觸摸,這樣的反差感,是不是可以說明,老大也不像看上去那麼冷漠呢?
明書枕在心裡想,也許,老大隻是單純覺得這條圍巾跟她的穿搭很搭呢?
愣神的功夫,一席人又走近了一些,在鏡頭前公式化的微笑、握手、拍照。
有工作人員過來給參展的人分發編号牌,撕下來可以黏在身上。
明書枕看徐大智将編号牌黏在了衣服上,便也撕了背部的膠紙,把編号牌按在自己的衣襟上,又使勁用手按了按,讓它更牢穩。
“大智哥,這個編号是幹嘛的啊?”
“待會兒應該還有個開場儀式,這個編号跟我們要坐的椅子上的編号是一樣的。”徐大智之前也參加過這種活動,還算熟稔。
“哦。”明書枕點了點頭,看徐大智的編号是59,這個展位裡站着的幾位同事編号也都是連着的,60、61、62、63。
“……那為什麼我是19啊?”明書枕發出靈魂一問。
“說明你坐的地方更靠前呗,這個編号不是之前在群裡發過了嗎,你跟你那一排的同事待在一塊兒啊。”徐大智就差把“你為什麼要跟我待在一起”這樣的話甩在明書枕臉上了。
幸好明書枕悟性還算可以,她立刻明白自己跟錯人了。
本來想着跟徐大智是一組的同事,跟臉熟的人待在一起能有安全感。但是貌似事情比自己想的要複雜啊。
明書枕讪讪道:“那要是不按這個編号坐,沒什麼事吧?”
這時路過的一位同事接過這話:“不然你猜這個編号是幹什麼用的,随便坐?那這個編号做出來就是為了浪費資源浪費時間的嗎?這裡這麼多大佬和企業老闆,誰跟誰不對付,誰跟誰要談生意,誰跟誰能同框,誰跟誰不能同框,這裡面的門道你摸得清嗎,你随便坐了,那辛苦排這個座位的人是不是應該失業啊,畢竟幹了一堆白費力的事。”
這人是一組的組長,叫吳正宇,平時脾氣就有些沖,現在看到有人問這麼弱智的問題,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他一通火發下來,整得明書枕有些羞愧了。
徐大智看明書枕把頭埋得很低,知道吳正宇這話她是往心裡去了。
“唉,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我們老大邀請的人,不會因為一個座次就整出什麼幺蛾子來。這個編号也就是為了方便管理吧,畢竟一個一個對臉,也認不過來。你放心坐就是了,隻是沒想到你的座位會那麼靠前,我還以為你編号會跟我差不多呢。”
“啊。”明書枕輕聲應了一下,臉頰還有些紅潤。
吳正宇的編号也是靠前的,他在這裡沒有久待,就又去别的展位“指導工作”了。
活動的流程安排是先進行開場儀式,然後各級專家分散到展位上,進行相應的儀器講解或者實景模拟。
開場儀式在另一個會廳,地上鋪着紅地毯,前面一個展台,展台下面擺着一溜椅子。
椅子背面也貼着編号,明書枕想起徐大智說這個編号跟衣服上貼着的那個是對應的。
她不免擔心地看看自己的編号,19,在前排,但是前排現在已經坐了人,要擠過去,屬實有點尴尬。
徐大智站在明書枕旁邊,感受到她的情緒,安慰道:“沒事,說不定是負責人安排錯了。這種活動我們二組都不常參加,你又是新來的,負責人沒對上臉也說不定。按說你編号應該是跟我挨着的。我們就坐在後邊吧。”
“好。”明書枕點點頭。
雖然還是心有不安,但是身邊有一個認識的人,總覺得不會太糟。
來會展的人很多,除了“紅磚”的領導、員工,還有其他建築公司的合作夥伴。
明書硯陪着綠建委的人坐在第一排。
大家各自交談,聲音有些嘈雜,但也很熱鬧。
明書硯本來是正經坐着的,但是在看到自己後排坐着的不是明書枕時,她就開始朝後四處張望了。
“額,二組的荷包滿你知道嗎,她不是坐在這裡嗎?”明書硯病急亂投醫,随便問了一個坐在第二排的員工。
這員工恰好是檢測一組的,早上還跟荷包滿同車。
他摸了摸後腦勺,有點疑惑老大口中的荷包滿跟車上挂着祖母格帶子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畢竟,感覺那人呆呆愣愣的,應該不夠格讓老大親自來過問吧。
“不知道啊。”他回道。
明書硯肉眼可見的失望,又往後排掃了一圈,可惜人太多,視野受限。
等老大回過頭去,韓漱玉看了身旁的空座一眼,突然悟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