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好聞。
男人避開大媽們的推搡,像是為了證明清白,沒有從大媽的包圍圈中離開,手指在手機上打着字。
整個期間,被抓住的小偷始終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任人擺布,隻是在被搶走包時,劇烈地掙紮着。
太異常了,小偷不會狡辯嗎?
祝好接過黑包,瞬間發現不對勁。
雖然包的款式相同,但她記得小偷偷走不少東西。
重量不對。
氣味不對。
祝好的目光掃向他,沒有打開包。
A市的雨季,總是以一種不緊不慢的步伐悄然降臨,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編排的一場漫長而細膩的戲劇。
天空變得陰沉,厚重的雲層低垂,仿佛觸手可及,為他所處的世界平添了幾分壓抑。
像極了從漫畫中走出來的悲情男二,
沒有什麼可以穿透他周圍那層名為‘指責’的厚重陰霾與孤寂。
男人遲遲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反抗,惹惱了一些失主。
“誰大白天穿一身黑,我倒要看看你長什麼樣子。”林大爺大步走到男子的身邊,趁他的注意力在警察那邊,林大爺一把薅下男子臉上的口罩。
說着,口罩被扯掉。
露出一張白皙俊俏的臉龐
看清他面容的瞬間,祝好的心亦跟着空了一拍。
好幹淨的男生!
對,就是幹淨,千言萬語在祝好的腦子裡隻彙成了這一個詞。
比愧疚先來的,是占有欲。
那雙藍色的眼眸平靜無波,祝好莫名地想讓它因她生出波瀾,永遠隻看她一個人。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她暗罵了自己一句。
這個時候居然犯花癡。
衆人打量着他,不由得在心中說一句‘造孽啊!’
好好一個孩子為什麼做偷竊之事啊!
不是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
祝好的臉仿佛被夾在火上烤,熱辣辣的,手中的包也變得滾燙起來。
“蔡大爺,你們認錯人了!”
他因為自己的話而被衆人誤會,受了無妄之災。
“不是他嗎?”蔡大爺的氣勢瞬間弱了幾分,心裡卻隐隐覺得這個男人不辯解,肯定有鬼。
“他不是。”祝好脫口而出。
男人被林大爺突如其來的動作打個措手不及,似乎是觸碰到心中防線,面對着周圍咄咄逼人的話語,他下意識地擡腳想要離開,卻被一雙雙指向他的手攔住。
這隻替罪羊似乎被吓傻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當下的情況。
或許,這是他一言不發的理由。
在正義感與愧疚感齊齊作用下,
祝好穿過人群,走到男人身邊,把包還給他,“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害你被誤會了。”
轉而又對着人們大聲解釋道,“他不是小偷。”
他不是在樓道裡混着汗臭味的小偷。
他的年歲看起來不大,口罩撕扯留下的紅痕留在他的臉上,讓祝好想到自己家裡天真的弟弟,如果是她的傻弟弟經曆這一切又會怎麼辦?
林大爺阻止祝好,“小姑娘,你可不能看人家長得好看,包庇他啊!”
“林大爺,我沒有包庇他,他身上的氣味和我遇到的小偷并不是一個味道。我們抓錯人了。”
祝好試圖以理服人,可林大爺并沒有聽進去。
周圍的鄰居輕輕拉住祝好,小聲道,“小好,你确定他不是小偷嗎?老林是個好人,前兩天小偷偷走的東西中有老伴的遺物。”
祝好點點頭,和衆人解釋道,“雖然衣服相似,但鞋子的痕迹不一樣,大家追着小偷跑了很久,鞋子早髒了,而他的鞋子還是幹幹淨淨的。他應該是剛回小區,恰巧和小偷穿的相似。”
“興許是他剛剛換了鞋子。”林大爺的語氣明顯弱了幾分。
警察看出來可能是一場誤會,開口問道,“你們誰是第一個喊抓小偷的,誰又是第一個抓住的。”
祝好将事情的經過和警察說了一遍。
蔡大爺越細想越不對,也站了出來,“我是在拐角抓住他的,當時我們兵分三路想包圍他,迎面看見這小夥子了,也沒見着别人,隻說是穿了一身黑,拿着包跑的就是。就..認為是他了。”
“而且他一聲不吭,我以為是心虛了。”
林大爺還不想放棄,“可這也不能斷定他就不是小偷了,興許是和小偷一夥的呢?”
周圍又開始沉默,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小偷,但有嫌疑的就他一個。
該怎麼辦呢!
祝好内心焦急,她擡頭環顧四周,正巧瞥見小區南門口的監控器還亮着,她眼神一亮,用手指了過去,“那兒有監控,我們一看便知。”
“走走走,我們去看監控。”
之前,小偷不是避開監控盲區,就是趕上停電,還沒有人知道小偷的樣子。
事情的最後,樓太太及時出現,向大家介紹這是她妹妹的兒子,周渝。
因為他剛搬到小區不久,還不熟悉,才造成了誤會。
樓太太在鑫苑小區生活很多年了,人品有保證,有她出面,再加上監控拍到他回小區的畫面,證明了他的清白。
理清誤會,從警察局出來之後。
祝好心頭一陣愧疚,回頭看他,“對不起,如果當時我把小偷的特征說的再詳細一點就好了。”
周渝似乎沒想到祝好會和他道歉,輕輕搖了搖頭。
他沒有抱怨,也沒有澄清冤屈後的喜悅,背着包一個人離開。
這個叫周渝的男人,無端地讓人感到一種哀傷。
他就像一條深海中踽踽獨行的大魚,它的聲音無法被種族裡的魚群捕捉到,注定在海裡孤單遊行。
思緒回籠,祝好環顧着陌生的、帶有男性氣息的房間,一種不好的預感逐漸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