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的生日禮物。”
楊蔭不想、不願、不敢多說一個字,她努力地伸出手,往下夠着。
而現在樓下的少年幾步跳上台階,拿走了那個護身符,又下樓走了。
兩人的手掌僅僅隻是接觸了一會兒。
計程車走得很慢,楊長安的出發日期并不是今天,但他很難長時間在家裡。
母親的目光會讓他心碎。他有時候希望自己沒有出現過。
不用因為長時間在醫院而失去工作,也不會因為常常自己處理突發情況而學會很多急救方法。楊蔭性格堅韌又獨立,她會有更好的人生。
但那樣的假設沒有意義。
他當然知道母親所做的一切隻是希望他能活下去。可他不願意以那樣的姿态活着,關在一個狹小但能被實時監測的房間,每天看着生命體征的變化吃不同的藥。
他想看看世界,多看一點點也好,哪怕隻有一點點。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的可貴,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多活一天。
窗外因節日快要到來而亮起的各色燈光,在漆黑的夜幕下,發着吸引人眼球的光。
楊長安轉過頭去,看着窗外的景色。玻璃倒映出他此時的樣子,和微微揚起的嘴角。
“什麼時候走?”舒航來開門的時候,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他開的這間藝術室成了每一個朋友的避難所,自己的空間反倒被不斷擠壓。
楊長安把背包往沙發上一扔,自己也一跳,把整個人投進松軟的沙發裡。
黑色的沙發上的東西被背包碰掉,掉落在大理石地闆上,發出連續不斷的聲音,像是水缸裡的魚忽然冒出一串泡泡。
舒航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一邊撿一邊罵:“你能不能滾啊?我剛擺好的東西。”
“能幹點正事嗎?一天天就是在工作室裡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打發時間。”被罵的人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躺着,心情愉快地反咬一口。
舒航手腳麻利地把東西撿起來,忽然靈機一動。他沖着在沙發上計時的楊長安說:“你不是要出去玩?來讓我算算呗。”
楊長安看着時間已經接近九點,不耐煩地回應道:“怎麼?不搞藝術搞仙術了?”
“五分鐘,就五分鐘,讓我玩一下。”舒航來了興緻,強迫楊長安坐了起來。
他手指翻飛,把一沓紙牌平鋪在桌面上。
紙牌整齊地鋪在桌面,牌背上印着金色的圖案,背景是白色的,因此,楊長安有些難以看清圖案的紋理。
舒航用手指點了點桌面,“三張。”
像是被牌背吸引,楊長安抽了一張牌,還沒等他拿起來,就被對面的舒航截停。
“哎哎哎,你點一下就好了,别抽出來!”
随後的兩張也被舒航收了過去。
楊長安又拿了一張牌,湊到月光下,看到金色的紋路錯綜複雜,像是一個圈,又好像一棵樹。
他問正在翻書的舒航:“這是什麼?”
舒航百忙之中擡起頭看了一眼,回答他:“雪花。”
楊長安恍然大悟,笑了笑,把牌放在桌子上,看了眼時間,倒頭睡在了沙發上。
三張牌畫着不同的圖案,分别是一顆圓形的點、一張被捂住的嘴巴和圓形邊界中間生長的樹。
舒航拿到這個牌,自己一個人玩了幾次,牌并不複雜,牌面意思有好有壞。一般來說,結果都會好壞參半,但這三張牌實在是讓他有些苦惱。
尤其是面對身體不好的楊長安,他覺得僅僅隻是說出卡牌名都有些晦氣了。
他歎了口氣,早知道不接那個女生遞來的牌了,自己确實很難在短時間學會這種叫做“胞牌”的算法。
“翻出來了嗎?什麼意思?”楊長安的睡覺時間快到了,他翻了個身,問舒航。
舒航挑了一張稍好一些的牌說:“你可能會迷路。”
“真的假的?”楊長安沒放在心上。
舒航看着那三張牌,選了最後那張,說:“可能會被困在樹林裡,總之你小心些。”
他看着卡牌名,三張牌分别是:死亡、欺騙、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