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看起來疲憊極了,她隻再次交待了一聲,讓楊長安不舒服的話和她說,就匆匆跑上樓。
也許是那個受傷的女人聯系了她。
楊長安原本的推測被一些信息打亂了,他十分困惑,謎團如同纏繞在他腦海裡的烏雲。他站了一會兒,看到導遊跑下來問他最後一次看到女人是在什麼時候。
那股不祥的預感落實。一個更離譜的猜想逐步在他腦海裡成型。
楊長安慌亂地擡頭找尋,在每層樓梯的角落,那幅畫着細長生物頭尾相接的圖,像是眼睛一般,與他對視。
他咽了咽口水,往樓梯上看,血迹消失無蹤迹。
隻有潔白的瓷磚,像是無垢的白雪。
楊長安在房間裡翻箱倒櫃地找了很久。本應該在垃圾桶裡的畫,終于被他找了出來。它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平安符旁邊。
一藍一紅,各自占據了櫃子的一角。
他越看越熟悉,那幅畫的中心事物換一換位置,仿佛和出發前舒航拿出的那副牌的牌面一模一樣。
楊長安從包裡找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舒航。
無意間,另一張畫着纖細長條事物的畫掉落在地。他撿起來,在燈光下,就在眨眼的瞬間,它變成了一張照片。
畫面上的男女主人公變成了他和伲答。伲答笑着看向鏡頭,而他隻顧着看着伲答笑。
呼出一股長長的氣,他把事情想清楚了。楊長安用手指摸了摸照片的邊緣,他擡頭看向天。
過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門被敲響,他才拿起手機,對楊蔭說:“媽媽,對不起。”
出房門前,他把那個護身符拿上了。
護身符上是一個很歪斜的“安”字。這并不是楊蔭寫的,是楊長安學會的第一個字。因為他身體不好,所以楊蔭對一些觸黴頭的事格外在意。
其他人學的第一個字都很簡單,無論是“一撇一捺組成人”,還是幾條橫線組成的大寫數字。
楊蔭教了他很久很久,他才學會。
那是一個下着蒙蒙細雨的傍晚,寫完後他立馬扔了筆,想離開書房。
而楊蔭笑着看他,眼眶濕潤,泛着紅,她說:“‘安’是不生病的意思,你會平平安安的。”
楊長安還未完全理解那句話的含義,卻已明白楊蔭笑容背後的痛苦。
出發前,楊蔭按照他寫的字繡了許多遍,裁了紅色的布包裹在外。也許她早有預感。
走在樓梯上,他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一件事。
伲答分不清前後鼻音,叫起他的名字時,總有些滑稽。楊長安糾正了她兩次之後,她就不可以了,說什麼也不這樣叫他。
楊長安很好說話,對她說,怎麼叫都可以。
于是伲答湊上來,她說:“咪咕嗒嗒。”
是什麼意思?還沒等他問出口,伲答已經告訴他答案,她笑着叫他:“雪人先生。”
大堂裡隻有導遊和前台,楊長安捏着平安符,坐在前台的椅子上。
三人沒有說話,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緩慢。時鐘發出咔嗒的一聲。導遊的手機和楊長安的手機一起響起了起來。
導遊接着電話,匆匆上了樓。前台看到她走了,也縮在石台背後。
楊長安接起了電話。舒航在那邊問:“你沒事吧?一切順利吧?”
“你知道什麼?”楊長安額語氣并不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舒航解釋道:“你出發前,我用那副牌算了一下。你還記得嗎?”
得到楊長安的回應,舒航繼續說:“邪門了,那牌意思居然是‘死亡’、‘欺騙’和‘循環’。”
楊長安沒說話,舒航也拿不準該不該繼續往下說,一時間,隻聽到電話裡傳來呼吸聲。
“解釋。”楊長安說。一般占蔔都還有超越牌名的含義。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發虛,他說:“第一張是有‘狩獵失敗’的意思,第二張是——”
“滴——”
楊長安放下電話,手機的屏幕顯示雪白一片。
導遊在此時下樓,對他說:“快下暴風雪了,車進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