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安這一覺睡了很久,他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丢了魂一樣。他甚至睜不開自己的眼睛,感覺眼前灰蒙蒙的,有一股阻力在攔着他睜開眼睛。
他的聽覺也變得不太靈敏,感覺自己被一團厚厚的棉花堵住了耳朵。
各項身體感知都變得異常遲緩,此刻他幾乎無法感覺和控制自己的身體。
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楊長安焦急地對自己念着。
他努力地抓握着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指揮自己的身體。
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成功,一股冰涼的水湧入到他的鼻腔裡。
在這一瞬間,楊長安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叫他。
“過來呀,坐在這兒。”伲答坐在不遠處揮着手,對呆呆地站在她身後的楊長安說。
過了一會兒,她沒有聽到男人走過去的腳步聲,于是伲答又轉過頭去看他,并問道:“你怎麼了?”
楊長安懵懵的,像是還沒适應此時變得明亮的天。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他還沒有适應現在的這具身體。
他不明白,本來應該是自己最熟悉的事物,與他朝夕相伴至今的身體,為什麼在此刻變得陌生極了。無論是向外感知的器官,還是向内運行的器官,都仿佛才剛剛開始上任那樣。楊長安難以将自己腦中所想的動作穩定變為現實,就連走路也走不好。
楊長安走得歪歪扭扭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正在學步的兒童。但周圍沒有任何他可以攙扶着借力的東西,他隻能在心裡慶幸伲答并沒有回過頭來看他。
他與伲答之間隻隔着短短的距離,但楊長安卻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才一點一點地挪動着身體走到伲答的身邊。
用手臂支撐着自己,楊長安非常快速地坐下。他的本意是不讓伲答看出他現在狼狽的樣子,但手肘不聽話,脫力彎曲了一下,害得他險些翻倒摔到這片平地上。
曆盡千辛萬苦,他坐穩之後,發現腳下的平地慢慢散去迷霧,身下所處的地方變成了懸崖。
楊長安還沒從懸崖下面的風景中緩過來,伲答就側過身來,用手拉了拉他的手指。
見他沒有反應,于是,伲答将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臂上,握住了他的小臂,用力拽了拽楊長安的身體。
楊長安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身體從伲答所接觸的地方開始,正在向外長出一件衣服。
是夢吧?他瞠目結舌地看着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魔法。一套和伲答身上穿着的衣服類似的衣服漸漸地在他的身上顯現出形狀。
“你怎麼一直不說話?”伲答的手移到他眼前小心晃了晃,他也緊接着眨了眨眼睛,發現現在自己能夠看到的東西變得更為清晰了。
楊長安其實一直在嘗試着去說話,不過,無論他怎麼努力,依然不能發出聲音。他說不出話了。楊長安嘗試着舉起自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伲答順着他的動作,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抱怨道:“你今天啞巴了嗎?”
呼。楊長安感覺到氣流穿過自己的咽喉,帶出一聲微弱的響聲。他開合嘴巴,回答她:“伲答,剛剛好像有一個奇迹發生在我身上了。”
聽到他的這句話,伲答的嘴角向上揚起,露出了她潔白的牙齒。
“好了,快過來一些,下面的儀式要開始了。”
下面有什麼儀式?楊長安還沒将這個問題問出口,就看到坐在自己身側的伲答低下頭去,望向他們身下不遠處的村莊裡面。
在村莊的一塊平地上,許多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圍着一個看起來年齡并不大的孩子。這個孩子靜靜地躺在一塊用石頭做成的光滑的平台上。
在孩子的周圍,人越來越多地聚到這處地方,以平台為中心,人群層層包裹住了這個孩子。
最靠近這塊平台的兩個人應該是孩子的家人,他們痛苦地捂着臉,站不起身,趴在最靠近這塊平台的一側。
旁邊的人在靠近這兩個人的時候,都會安撫二人。有的人會拍拍兩人的背,有的人會遞給他們一些紙巾和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