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谧,大街上的行人已所剩無幾,就算偶爾瞧見個人影,也是急匆匆歸家的推着車的小攤販。
邵鈞獨自一人,沿着冗長的街道往梅花胡同去,旁邊的高牆上,發财踩着瓦片慢慢悠悠的跟着,每走段路,它就停在牆頭,舔舔自己的爪子,眯着眼睛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态來。
“你倒是快活了。”邵鈞停下腳步,擡頭去看頂上的小黑貓,眸光變了變。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對鮮血的忍耐力時間已經越來越短了。
發财歪着腦袋與他對視,下一秒卻炸了毛,龇着尖牙朝着邵鈞哈氣,兇得很。
邵鈞嗤笑,目光如同在看傻子一般:“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發财被他說得心虛,順毛隻在瞬間,很快它便消失在邵鈞的視線裡,躍入黑暗之中。
邵鈞沒再管它,而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随後他從腰間摸出那枚同心玉的半塊來,放在手心盯着看了幾秒。
初見林臻時,他便覺得對方熟悉,可搜遍整個記憶,卻無半分有關她的記憶。
所以,那日再見,他故意用玉佩套對方的話,隻是沒想到,他後來發現,林臻真的有玉佩。
還與自己手中的這半塊是一對二的。
更令邵鈞費解的,是林臻本人對他的吸引力。
他原先并不想承認這一點,可事實證明,對方于他是不可少的一部分。
林臻對自己的特殊,甚至能比過她的鮮血對自己的吸引力。
他離不開林臻。
邵鈞站在原地沒動,意識到自己離不開林臻的這一事實後,他忽地笑了聲,心情頗好。
直到黑暗裡傳出貓叫來,邵鈞才收好玉佩,重新往前走去。
夜色越發深重,已是開春,但天氣還是有些冷涼。
黑暗裡,突然傳來細微輕巧的“咯吱”聲,邵鈞耳力極好,幾乎在瞬間就判斷出了聲音來源,不止一個方向。
他仿若毫無察覺,隻繼續往前走。
長街的鏡頭多了幾道人影,身後同樣也有,慢慢将邵鈞圍在中間。
邵鈞終于停下,擡眼看向跟前的一衆黑衣人,神色平靜,無波無瀾,他眉梢微挑,語氣帶了些不耐:“還想早點回去呢。”
他話音未落,黑暗裡突然傳來扳機扣動的動靜,邵鈞眉眼往下一壓,彈流沖擊的瞬間他往旁邊閃過。
對方卻沒有停下射擊,扳機扣動的動靜銜接極快,周圍能遮擋的地方沒有多少,邵鈞眼底越發幽沉,他站直身體,晃眼間已至最前頭的人跟前。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就已經将槍奪在手裡,抵着人的眉間,眼睛眨也不眨地開了槍。
血花在眼前炸開,鮮血落在他蒼白的面上,血味腥臭,叫他露出些許的嫌棄來。
氣氛有半秒的凝滞,随即又是大片的彈流裹挾着冷風襲來,到底還是寡不敵衆,邵鈞後背中了兩槍,但卻仍舊叫他不大在意,隻反手将人殺了。
“嗖”“嗖”的兩聲響,是弓箭離弦的聲音,邵鈞避開一箭,被餘下一箭射中,他正要動,卻發現了不對勁,整個人冷不丁晃了晃,險些站不穩。
緊接着,邵鈞唇角溢出鮮血來,眼前有些發黑,他撐着力,回頭望向黑暗中的角落,眸色深深,卻也沒再耽擱,借力踩住旁邊堆積的雜物,單手撐住牆頭,消失在了屋頂。
黑暗裡,崔西華緩緩走出,手中牽着條黑狗,他低下身體拍拍狗腦袋,發出指令:“去罷,他跑不遠的。”
……
邵鈞卸了力,坐在牆角,發财不知何時已經跟着他過來了。
它走過去,用腦袋拱拱邵鈞的膝蓋,忍不住用舌頭去舔他手上的血液。
邵鈞氣極反笑,指尖抵住小黑貓的腦,嗓音有些低沉,因為受傷,多了幾分虛弱:“沒良心的,還不趕緊去找小仙姑,再晚,可就見不到我了。”
發财沒再耽擱,幾個跳躍上了牆頭,很快消失在黑暗裡。
梅花胡同。
林臻剛從淩霄樓回來,這幾日,烏雲滄時不時派人給她送信,請她賞面赴約。
今日終于得空前往,可不止為何,還沒見到人,她心裡就覺着不踏實,甚至可以說是心慌。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邵鈞在萬華會館受傷的時候。
還有一點叫林臻不大放心,她剛到淩霄樓時,正好瞧見崔西華和馮景恒離開,當時隔得近,對方一行人卻也沒發現她。
林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也沒多待,與烏雲滄沒說上幾句話後就出聲告辭了。
才到門口,便瞧見陳正年抱着發财站在台階上,一看見林臻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匆匆迎過去,“小姐,先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