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景恒站在窗台邊,他擡手将窗簾輕輕撥開,透過玻璃與樓下的謝汀雪對視,後者朝着他颔首示意,随後矮身鑽進車裡。
汽車發動,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再也看不見。
“少爺,您相信謝大小姐所說的一切?”宋虎與于三兒站在馮景恒身後,兩人對視一眼,都隻覺得謝汀雪說的那些事兒未免太過荒誕。
馮景恒放下窗簾,重新坐回沙發上,他翹着二郎腿,微微往後靠着,道:“我當然信,”他停了幾秒,看向宋虎,“虎子,你立馬派人……不,你親自去,去查查那位烏先生與阿臻到底是什麼關系。”
馮景恒壓根沒想懷疑謝汀雪的話,外人或許會覺得謝汀雪與家裡的關系沒有明面上那麼僵,高門大戶的事到底如何誰又能知道,說不定隻是為了一些不必要的危險而唱的大戲。
但馮景恒卻很清楚,他雖沒有去過謝家幾次,與謝家的幾位少爺也隻是點頭之交,但謝汀雪的确與家中沒那麼親近。
“知道了,少爺,我這就去。”宋虎很快離開,于三兒看出馮景恒精神不大好,便也沒再在房間裡待着,屋裡隻剩下馮景恒一人,完全安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烏府。
林臻靠坐在床頭,她眉頭緊蹙,看向坐在自己床邊的烏雲滄,問道:“蠱?哥哥的意思,是我給邵鈞種蠱,所以他才成了如今那副模樣?”
“不錯,巫靈部族自存在之時起,便一直生活在海上,與世無争,而外人口中的長生秘術便是部族最神秘蠱術,它的确能讓人起死回生,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害了整個部族。”
烏雲滄看着林臻,眼中的哀傷一晃而過,他忍不住又擡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溫聲道:“你自小天資聰穎,更是部族天定的聖女,但這蠱術早已經失傳,我從來沒想過,你竟真的煉成了,而且,還是在部族之外。”
按道理來說,既然部族以蠱為傳承,那這所謂的可以叫人長生的蠱術該是重中之重才是,但為何又會失傳。
是部族長老覺得此術害人銷毀了,還是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似乎是知道林臻心中的猜想,烏雲滄歎了口氣,緩緩道:“你是在想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蠱術,卻失傳了嗎?”
林臻擡眸,沒說話,就那樣看着烏雲滄。
烏雲滄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開口了:“其實,這蠱術是在你出生之前半月才被燒毀的,可惜自古以來,隻有族長和族中聖女才有資格知道,但後來出了意外,藏書閣被燒了……”
烏雲滄沒說話,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隻重重的又歎了口氣。
“哥哥,”林臻忽然道,“上一任的聖女,是誰?”
烏雲滄搖搖頭,自家妹妹實在聰慧,竟然這麼快就抓住了重點,他回頭,看着林臻,輕聲道:“是姑姑。”
“這是部族最神秘的蠱術,成功的人少之又少,先前我同你說過,自先祖烏山月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成功。”
“而且,這蠱術……很邪門。”烏雲滄扭頭看向窗外,院裡的陽光透過樹枝,落在地上,灑了一地的斑斑點點。
他不由得想起寨子裡的那株古樹來,當初藏書閣的那場大火連帶着燒了它,也是在那天,他知道了部族藏了大半輩子的秘密。
“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烏雲滄搖搖頭,他收了紛飛的思緒,重新看向林臻,繼續說道,“之所以說這蠱術邪門,是因為被種蠱者會變成吸血的怪物,者成功的施蠱者也會因為蠱術的反噬而精神失常,成為神志不清的瘋子。”
“當初祖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阻止姑姑施蠱,沒想到卻在争執間,誤燒了藏書閣,後來,姑姑就失蹤了。我也是在那天才從祖父口中知道了真相。”
林臻眉頭皺得更深,她還是不明白這一切有什麼關聯,難道是因為姑姑?
她伸手拉住烏雲滄的袖子,追問道:“可寨子後來為什麼出事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姑姑?”
烏雲滄點點頭,道:“寨子裡的人從來沒有離開過山谷,整座海島的存在甚至都沒有人知道,但姑姑是個例外,她從小就想逃離,也成功過,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的成功,讓她遇上了一個男人。”
“可惜那個男人身患絕症,命不久矣。”
“所以,姑姑才會想用秘術救他,而寨子的存在也徹底暴露在人前,所以,才會被人盯上,滅頂之災也随之而來。”林臻接着烏雲滄的話,慢慢開口。
也許當初姑姑喜歡的人恰好與崔西華相識,所以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切。
她明白了,而一切都好像被串聯了起來。
或許在她與祖父逃亡的過程中,又偶然遇上了邵鈞,而當時的邵鈞定然是命在旦夕,所以自己才冒險用了秘術,救下了他。
而哥哥說,這是蠱術,那自己是給邵鈞下了蠱,“哥哥,這個秘術的蠱蟲是在心髒,是嗎?”
烏雲滄點頭不語,林臻輕輕呼出口氣,這就對了,怪不得每次邵鈞失控就會用匕首直捅心髒,而自己在他遇到危險,不對勁時也會覺得心髒難受。
這個蠱術就是原因。
也難怪烏雲滄會覺得意外,畢竟,使用這個蠱術的,不管是施蠱者,還是被種蠱者,結局都讓人不忍直視。
可偏偏,自己和邵鈞成了例外。
兄妹二人在屋裡談了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們談話的内容。
日頭西落,院裡的陽光早就消失了,烏雲滄走過去關了窗,又将小夜燈打開,他停在床邊,微微俯身,道:“你先休息,我去叫廚房備些吃食,這幾天,你都沒怎麼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