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的冰鞋不太合腳,容易摔倒,但是對非專業的玩樂人士也算夠了。
明浦路司這段時間已經來過幾次冰場,現在很自在的能夠随心亂滑。以他真正上冰的時間來算,他的進度算是突飛猛進了。
雪萊雖然沒上過冰,但是因為出身問題,她在冰上可謂如魚得水,毫無初學者的狼狽。不過因為太過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她反而不太能理解明浦路司那副狗狗出門撒歡的興奮。
她雙手插在兜裡,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腳下随性的沿着明浦路司滑行的軌迹打轉。
雪萊的步法看起來很淩亂,亂七八糟,就像小貓在一片幹淨平整的雪地上印下東倒西歪的梅花印,醒目非常。可是就是不摔,像是有什麼莫名其妙的buff一樣。褒義上,或許可以誇一句不羁潇灑。
“好厲害!小雪!真的是第一次嗎?”撒歡過頭,一個翻車,呈現大字躺倒的明浦路司震撼。
明浦路司這人一向很會欣賞别人,别說是朝夕相處的好友,就算是路上遇見的陌生人,他也能一臉真誠的贊美。所以盡管被狠狠誇獎後的确會有點開心,但是出于某些有點丢臉的小思考,雪萊是絕對不會表露出來的。
她輕哼一聲,有些惡趣味的繞着明浦路司先生的“屍體”一下下的轉圈,她摸了摸下巴,随口答道:“穿冰鞋算是第一次吧。不過冰面這種東西……”
記憶閃回着,落在駐步橫濱前的那座由冰雪締造的國度。被賦予冬都之名的苦寒之地。她曾在厚凍着的冰面上和深淵的爪牙一決生死,也從高聳的雪山之巅孤擲一注、一躍而下。她的前半輩子從未離開冰雪的托舉,是名副其實的雪國之子。
所以,怎麼可能對冰面陌生啊。
當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沒必要跟笨蛋細說了。
雪萊彎下腰,一把拉起了忽然像是撒嬌一樣,裝起屍體的明浦路司:“……要玩快玩,你這也太笨了,居然還摔跤。”
身上穿着還有可疑污漬的普通風衣,冰面上的身姿卻潇灑如同閑庭散步的家夥,理所當然的吐槽。
明浦路司沒怎麼抵抗,順着雪萊的力道,被好朋友帶着滑行。
雪萊的四肢比起發育期抽條的明浦路司更加纖細,卻蘊含着難以置信的力量。她沒什麼當老師的天賦,最多靠着自己的野路子帶着明浦路司感受滑行時的蹭着臉頰刮過的冷風。
室内的冰場,即使有些清涼,風也很溫柔,不是雪原上凜冽的呼嘯可以比拟。雪萊說不上哪邊更好,但是……她不受拘束慣了,果然還是更習慣那樣野生的風吧。
這份難得怅惘的矯情心思很淺,就連細膩敏銳的明浦路司都沒能察覺。他一心隻沉浸在和好朋友滑行的興奮之中了。
“可以再快點嗎?”得寸進尺,卻很禮貌的黃毛少年小聲請求。
雪萊當然滿足。
白發女孩一聲招呼都沒打,冷不丁就加速。充滿力量的小腿蹬着冰面,為滑行蓄力。
陡然拔高的滑速讓明浦路司的臉頰都被刮得變了形。
但是他隻有激動。
好快、好快……他也可以嗎?他也想……
“小雪!”明浦路司難掩興奮的,突然叫了一聲。
雪萊于是心領神會,松開了半托着明浦路司的手,改為牽着他。不是十指相扣,是雪萊單方面霸道的攥着明浦路司乖乖垂着的手腕向前。
冰場大得有限,而從落後半步到竭盡全力并肩,明浦路司也隻用了小半圈。明浦路司在冰面上的恐怖天賦展現得淋漓盡緻,卻無一人察覺。畢竟某種意義上,對于雪萊這種冰人合一的怪物來說,天才的确隻是到達她面前的門檻。
“小雪,你會跳躍嗎?”體驗完雪萊特供的高速滑行,明浦路司突發奇想又問道。
不關注花滑術語的雪萊聽不太懂,迷惑道:“啊?”
明浦路司又是比劃了半天,才讓雪萊勉強理解了一點點。
“……所以就是要跳起來,然後平穩落地對吧。”她語氣平淡道。
這副口氣,足以讓雪萊被拼命考級的花滑明日之星們圍毆八回。好在,現場也沒人懂這個。
不等唯一懂點行情的明浦路司反駁其中藏着的技術難度。雪萊輕呼出一口氣,腳下冰刀突然改變軌迹。
跳躍?和跳雪山也差不多吧。
由慢、漸快,前進、前進,最終……
“噗通——”
是心跳聲還是……
明浦路司的瞳孔一點點收縮,直至完全盛裝下女孩躍空而起的漂亮背影。他在電視上看過無數次憧憬之人的跳躍,卻是第一次真正親眼看見。可是哪怕是第一次,他也一瞬間笃定了……無人可以超越。
初見即為驚豔,此後種種終究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