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安能感覺到陸沉霄的胸膛緊貼着他的後背，心跳又快又重，如同心髒主人的情緒一樣激蕩不安。
“……我沒有。”他的辯解蒼白而無力。
陸沉霄一把把他轉過來，在黑暗中準确地掐住周維安的下巴。
聞言，冷嗤一聲：“你的意思是你今天這麼晚回來，不是在躲我，是因為周六也有晚訓？”
“要不要我去問問你的教練？”
周維安讷讷，啞口無言。
“周維安。”陸沉霄一字一頓說道，聲音啞的不成樣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到底……為什麼又躲我？”
周維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能說什麼？
說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個吻的觸感？還是說他每次看到陸沉霄的嘴唇，都會不自覺地回想起當時的溫度？
——是的，那個“吻”。
他就算再遲鈍，哪怕當時沒反應過來，在後來一次次的回想中，也應該明白那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吻”。
周維安不是故意要躲，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每次想起那個吻，心髒就像觸電一樣發麻，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避。
最近他在陸沉霄面前常常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
沉默間，周維安感到陸沉霄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我……”他剛想開口，陸沉霄卻突然轉身，在宿舍沒頭沒腦地轉了幾圈，腳步淩亂。
又回頭重新将周維安按在門上，力道大得讓門闆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你在介意那天的吻，是不是？”陸沉霄聲音裡帶着孤注一擲的決絕。
周維安的臉瞬間燒了起來，他别過臉，卻被人強硬地扳回來。
他以為陸沉霄要解釋。
陸沉霄卻突兀地笑了一聲，那笑容讓周維安頭皮發麻：“對。”
“我就是故意的。”
“那天我就是存心騙你，我就是想吻你。”
話音未落，陸沉霄已經緩緩傾身逼近，直至兩人呼吸交纏。
周維安偏過頭，睫毛不安地顫動着。
陸沉霄沒有停下，唇繼續下壓，擦過臉頰，最終停留在耳畔。
一陣濕熱傳來，耳垂被整個含住，牙齒壞心眼的細細研磨着軟肉，像對待一件愛不釋手的寶物，用唇齒珍愛、把玩。
含糊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濕熱的吐息鑽入耳道：“不僅如此……”
“就連解毒的事情也是騙你的，腳也是故意崴的……”
舌尖開始繞着耳廓打轉，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水聲。
“你知道嗎，有很多個夜晚，你的這裡，被我在想象中描摹了千千萬萬遍。果然，口感跟我想象的一樣好……”陸沉霄舔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聲音裡帶着變态般的癡迷，“還有很多，還要聽嗎？”
周維安頭昏腦脹，大腦因為過量的信息載入而短暫地陷入了一片空白。
陸沉霄在他耳垂加重力氣咬了一口，留下一個可愛的齒痕，他憐愛地吻了一下，才戀戀不舍地退出一點距離。
微微刺痛讓周維安回過神，他瞪大了眼睛，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些什麼變态發言。
他應該害怕的，身體卻背叛了理智，先一步發熱發燙。
甚至驚恐地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反感陸沉霄這些稱得上越線的觸碰。
“想知道為什麼嗎？”陸沉霄繼續在他心口砸下重錘。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下意識想捂住耳朵，阻止陸沉霄說出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卻被陸沉霄鉗制住，拇指在他汗濕的掌心裡暧昧摩挲，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對方語速很快，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因為我喜歡你。不是兄弟那一種，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吻你，抱你。”
驚雷一般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關在籠子裡的野獸終于破籠而出，發出絕望的嘶吼。
周維安能看見陸沉霄在黑暗中也亮的驚人的眼睛，裡面翻湧着的，是終于壓抑不住的濃重情緒。
心裡隐約的預感成真。
他一時之間卻不知怎麼反應，下意識打了個哈哈：“哈哈……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說出口的瞬間才發覺這話是對陸沉霄心意的不尊重。
剛剛還一副變态樣的陸沉霄，此刻卻沒什麼強烈反應，語氣平靜回道：“不是玩笑。”
“現在，給我個答案。”
他甚至自嘲地輕笑一聲，松開鉗制，幹脆地後退半步，給周維安留出了逃跑的空間：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繼續躲着我。”
周維安站在原地，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聽出了陸沉霄話裡的絕望，像一個全盤皆輸的賭徒正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一滴滾燙滴落在周維安手腕上。
他對陸沉霄是如此熟悉，哪怕此刻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出對方濕漉漉的眼，難過時習慣性抿着的唇，和微微皺着鼻子的委屈樣。
“我……”
周維安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殘忍拒絕的話。
可要說現在答應和陸沉霄在一起，千萬種思緒在腦海裡混雜着，讓他難以決定。
黑暗中，片刻前還親密無間的兩人。
此時隔着僅半步的距離沉默着，卻像隔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我……”
焦灼的情緒催着周維安趕快說些什麼，陸沉霄卻突然轉身走向自己的床鋪。
那人的動作很輕，背對着他躺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把自己藏進厚厚的被子裡。
一點也不像剛剛那個強勢表白的人。
周維安無言地望着陸沉霄的背影，他不想讓陸沉霄這樣難過地一個人呆着，卻也知道自己這時候什麼都不做才是正确的。
在他想清楚之前，不能給陸沉霄無謂的希望。
周維安慢慢走回自己的床鋪，卻怎麼也躺不下去，他坐在床邊，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對面床上。
有刻意壓抑過的低低抽泣聲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