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大夏的宰相是個冷面閻王,不苟言笑、寡欲薄情,就算是生得一副好顔色,也讓人生不起親近之意。
坊間甚至傳聞,有人在與沈棣華的言談間就丢了自己的項上人頭,活生生成了個要人性命的殘忍鬼差。
但其實沈棣華并不是冷血嗜殺之人,他隻是話少,做事果斷,毫不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到了那些人眼裡就變成了殺人不眨眼。
但沈棣華本就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他隻是用平靜的外表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在他的親人和手足面前,他也會卸下自己的滿身防備,露出那個純粹的沈棣華。
“哥,你喝水嗎?”
端着兩碗水的沈星白喘着粗氣跑了過來,他臉上浮了一層薄薄的汗珠,額前的碎發粘在臉上,黑色的短褂上還留了幾個腳印,高高束起的頭發也有些散亂。
他把其中一碗水直接塞進了站在一旁的林知意手裡,剩下一個碗抓在手裡,眼巴巴的看着他哥。
“不是去喝水?怎麼弄的這副模樣?”
沈棣華偏過頭去看他這個有些狼狽的弟弟,接過了他捧在手裡的瓷碗。
“剛剛在那邊碰到謝禾他們了,硬要叫我陪他們過兩招,我就把給他們都給打趴下了。”
沈星白嘿嘿笑了兩聲,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小子,這段時間按我說的練了沒?我待會兒可要檢查你的練習成果,要是不達标,哼哼,被打趴下的位置也有你一個。”
陸望野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摟住了沈星白,使勁晃了晃,但嘴裡說出的話可是一點也不客氣。
“練了練了,我保證好吧。”
沈星白舉着兩個手指頭,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如果不是下一刻他就被陸望野擒着手摁在了地上,林知意真的會相信他的話。
“我靠!你搞偷襲!”
被摁在地上的沈星白不甘地扭動着手臂,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陸望野的桎梏,他偏過頭去看陸望野,氣急敗壞地叫喊。
陸望野臉上玩笑似的神色收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嚴肅的冷峻。
“你練了?練的什麼?練哪兒去了?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反應力也不夠,”
“我告訴你,沈星白,這要是在戰場上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教你的東西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你最好給我用點心,”
“還好意思在這兒叫,就你現在這樣子,别說是幫你哥,你要保護好自己都得掂量着點。”
沈星白聽他這麼一說,偏回了頭,收回了氣勢洶洶的叫嚷,就這麼被摁在地上垂着眼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站在一邊的沈棣華始終沒有出聲,他很清楚陸望野來這麼一出不僅僅是為了警醒他弟,也是在給即将出發去陽平關的他一點警告。
林知意顯然沒想到陸望野口中的檢查來的這麼突然,他看着陷入了沉默的沈星白,悄悄扯了扯沈棣華的衣服。
沈棣華轉過頭去看林知意,眼中帶着詢問的意思,林知意朝沈星白那邊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沈星白的狀态。
沈棣華看了,他輕輕搖了搖頭,但林知意仍舊不打算放棄,他沖沈棣華擠了擠眼睛,擡起右手在虛空中輕輕拍了拍,又朝着沈星白那邊仰了仰頭。
沈棣華歎了口氣,走到陸望野旁邊,
“行了,師兄。”
陸望野松開了鉗制着沈星白的手,冷哼了一聲,聲音裡還帶着尚未散盡的冷意,
“你就慣着他。”
沈星白依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隻是垂着眼跪在那兒,沈棣華蹲下身,替他整理着額前散亂的碎發,
“好好聽你師父教的,别犟。”
沈星白一言不發,甚至把頭往後躲了躲,不想讓他哥碰他,沈棣華的手直愣愣的停在了空中,場面一瞬間陷入了僵局。
“我知道了。”
沈星白聲音低啞,他站起身,沒有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低着頭就離開了。
陸望野的臉色很難看,如果不是林知意站在他身前擋着,他肯定會去踹那小子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