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要去哪兒誰也管不了。
但沈棣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與他做些口舌之争,也不給他糾纏耍賴的機會,直接乘着林知意去吃飯的時候就離開了營帳。
吃完飯回來的林知意看着空蕩蕩的營帳一臉懵,但很快,被預判的惱怒就襲上心頭。
這個壞蛋,居然乘我去吃飯把我扔在這兒。
林知意龇了龇牙,皺起鼻子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松木香,他勾起了嘴角,漂亮的眼睛閃着亮亮的光。
沒關系,我找了他這麼久了,有的是經驗。
于是,等第二天邱律義端着飯菜掀開營帳的布簾時,才發現屋裡根本就沒有人。
這邊的沈棣華已經換上了蒼野人的服飾,他在臉上塗了些遮蓋面容的東西,這才在人群中看起來沒那麼惹眼。
邱律義找的這個蒼野人是個客棧的老闆,這類人都是秉着八方來賓皆是客的觀念敞開門做生意,所以他雖是蒼野人,也不避諱和大夏人打交道。
更何況這人是邱将軍叮囑他要好好照顧的,他自然不會怠慢了,畢竟,邱将軍可是救了他性命的人。
幾番考量下,那老闆把沈棣華安排在前面算賬,也不用去做些端茶送水的雜活,隻要站在那兒記一下客棧每天的入賬和支出。
沈棣華站在木制的櫃台後,纖長的手指撥弄着算盤上的算珠,另一隻手執筆在本子上記畫,那畫面簡直毫無違和感。
甚至相比于平常處理公務來說,這件事完全就是給沈棣華放假。
之後的幾天裡,沈棣華一直兢兢業業的做着手上的事情,那老闆都驚歎于沈棣華賬本的細緻,看的時候滑稽地張着嘴。
沈棣華這幾天漸漸摸清了這家客棧的情況,也記下了幾個熟客的面孔,把注意力着重放在了新的來客身上。
客棧的一樓擺了好幾張梨木桌子,臨近吃飯的時候,這裡就會漸漸熱鬧起來,等到了飯點,樓上住的和外面來的就會把這幾張桌子都占滿。
這天,客棧裡來了一群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沈棣華垂眼看着櫃台,手上動作不停,看起來就像一副心無旁骛在算賬的樣子。
“都城那邊又在抓壯丁了,不知道哪家倒黴的要被拉去湊數了,這一天天的,不是抓人就是要錢,這日子還讓不讓我們過了!”說話的人赤紅着臉,顯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樣,言語間滿是濃重的怨氣和燥郁。
那人坐在靠牆的一桌,那一桌都是些生得高大的粗莽漢子,瞧着就都是些不好惹的。
和他對坐着的那人聽他這話,面色沉了下來,橫貫在臉上的那道刀疤愈發顯得猙獰,“閉嘴,你不想活了!”
先前出聲的那人忽地萎靡了下來,閉了嘴,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其他桌的人,然後嘴裡嘟囔了幾句,卻沒有之前那樣的氣勢。
出聲阻止的那人臉上的陰沉卻沒有絲毫和緩,眼裡閃着銳利的寒光,他壓低了聲音,“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
說完,他輪着掃了一眼桌上所有的人,加重了語氣,“想死也别帶上别人!”
很顯然,他是這一桌人裡的頭,其它人見老大發了話,也識相的閉了嘴,沉默着吃飯。
先前那人說話的聲音沒有壓着,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但他們也都不想惹麻煩上身,隻是匆匆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沈棣華沒有看,卻将他們的對話盡收耳中。
他勾了勾嘴角,這個小插曲雖然和他現在調查的事情沒什麼關聯,但卻給了他一個很有用的信息。
客棧往往是信息最密集的地方,他來這兒就是為了收集一些大夏人打聽不到的消息,很顯然,他的決策是對的。
在這段時間裡,他也聽到了幾個與這次失蹤的事情頗有些關聯的信息,他默默思考着,一個計劃的雛形漸漸在腦海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