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仍舊濃重,像一攤化不開的墨氤氲在空氣之中,厚重的雲層緩緩移動,天上那輪月亮總算是顯出了完整的面容。
淡淡的銀輝環繞在彎刀似的月亮上,給漆黑的夜幕添了幾分光潔的色彩。
沈棣華脫下了蒙在臉上的面罩,露出了那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似乎就連月光也格外眷顧他,在他的臉上流連,溫潤的月光映出了他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個院子裡的所見所聞已經足夠讓沈棣華确定他要找的那些人在什麼地方,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找邱律義來解救他們。
林知意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眼睛直盯着沈棣華落在地上的影子。
“什麼人?!”,一道帶着怒意的低吼忽然在寂靜的夜裡炸響。
林知意猛地擡眼,一把抓住了沈棣華,臉上滿是警惕,那樣子像極了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淡色的金光在瞳孔裡不斷旋轉,有一種強烈的非人感。
沈棣華也皺緊了眉,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手掌不斷捏緊。
那邊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似乎不止一個人在往這邊趕過來。
林知意扯了下沈棣華,用手指了指路邊高大且枝葉繁茂的樹,沈棣華會意,非常靈活的就帶着林知意上了樹。
兩人蹲在一節頗為粗壯的樹幹上,都在低頭觀察着樹下的境況。
那腳步聲愈發近了,蹲在樹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林知意乖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先出現在視線範圍内的是一個形容狼狽的青衣男子,他的衣服上有幾道明顯是被銳器劃破的裂口,束在頭上的發冠也歪了。
他腿上似乎受了傷,跑的時候有些一瘸一拐的,在靠近這邊的時候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猛地倒在了地上。
這一跤跌得猛了,那人好半天都沒有爬起來,隻有奮力向前抓的手仍在動作。
在他身後追趕的人也很快就跟了上來,是個提着大刀的高大漢子。
林知意看見他的時候,瞳孔一縮。
那邊仍舊在不斷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很顯然在追這青衣男子的人不止一個。
那個人提着刀,兇相橫生的臉上帶着譏諷的笑,“繼續跑啊,我看你還挺能跑的,再跑一下我看看,嗯?”,邊說着他還邊往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踹了一腳。
倒在地上的那人沒了力氣掙紮,隻蜷縮在地上,喉間溢出絕望的哀鳴,在寂靜的夜裡透着讓人膽顫的可怕。
蹲在樹上的沈棣華借着素白的月光看清了提刀那人的面容,他眸中閃過幾分暗色。
這人他見過,在朝廷的通緝令上,封喉刀呂奎,以前是個殺豬的屠夫,有一次和人起了争執,直接提着刀上門殺了那人一家老小,被告上官府之後就不見了蹤迹。
雖是上了通緝令,這人也不見收斂,在他流竄的這幾年裡手上不知道又害了多少人命。
後來從那些探子傳回來的消息中得知這個呂奎似乎是成了那群巫醫的人。
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棣華心中疑惑,卻又被下面的狀況吸引去了視線。
後面那些人陸陸續續也趕了上來,他們全都穿着統一的黑色服制,腰間挂了一枚黑金色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意。
沈棣華掃了一眼底下站着的那些人,沒有再看見熟悉的面容,但是他很熟悉他們挂在腰間的令牌。
那是蒼野邊境軍的令牌。
趴在地上的那人聲音弱了許多,那些人将他圍在中間,手上還都握着兵器,有短劍匕首,也有弓箭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