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簇被叫喊回神,她眨眨眼,笑着道:“秦夫子,怎麼了?”
秦芙親切地攬過骨簇,讓她靠在自己身前,姿勢頗為親昵,她眉開眼笑,“你認識肖公公嗎?”
肖公公,這稱呼很陌生,骨簇反應了會兒才明白秦芙說的是肖符,她略遲疑地點頭,“認識吧。”
沒在意骨簇的遲疑,秦芙隻在意認識二字,她笑得更開心,幾乎要把骨簇整個上半身抱在懷裡,“你們是什麼關系,方便告訴老師麼?”
方便麼?骨簇也不清楚,她隻知道肖符應該是個官不算小,而且還是個有隐癖的,那她作為鐵打的朋友,自然不能坑害肖符吧!
她搖頭,“隻是認識,沒有别的了。”
“原是如此,”秦芙臉上的笑少了幾分真切,她慢慢松開手,“那你繼續坐吧,我先回去了,下晌的課你站在外邊兒聽。”
骨簇懵怔,她追上秦芙,“為什麼呀?我今兒沒犯什麼錯吧?”難不成是早晨打瞌睡,被秦夫子記恨了?
秦芙根本不屑同她解釋,回了她那間歇息的房,把門一扣,啧幾聲坐到床榻上去,一邊褪鞋一邊沖其他女夫子抱怨,“我今兒早上看見肖符誰也沒搭理,就和沈小丫頭說了兩句,還以為什麼關系呢!本想讓那小丫頭幫我在肖符那裡說點好聽的,調到上面去,不成想那小丫頭沒什麼用!”
大姒的女子學堂分為幾等,越往上的越是皇孫權貴家的女兒念的,待遇能好很多,但要求夫子的資曆也越高,越往下的,心裡想着反正都管不到,随便教教也能領月錢,又何必賣力不讨好呢。
如此一來,學堂少不了頹靡風氣,萬歲有意整治,又不知從何下手,肖符便是替萬歲辦這事兒的,他在萬歲身邊侍奉得好,萬歲寵信他。
起初人們不贊同開辦女子學堂,尤其是一些言官武官,認定女子讀書害風氣,監察的活就不能交給他們辦,怕私心,這時,内廷的宦人們就很合适了。
“學堂内風氣,教學内容,飲食等,都記下彙成冊,上報給萬歲,長公主那邊也可以拿一份去,她重視這事兒。”肖符将半日所監盡數道予道庭,道庭鋪來紙墨,詳細記下。
道庭記錄完,問:“下晌您還去聽講嗎?”
“不必了,回宮吧。”
正日曬,道庭撐傘遮陽,一步一步跟在肖符身後,他們沉默走着,誰也沒說話。
突然有人大喊,“沈骨簇栽水塘裡了!”
肖符眉心一跳,腳步停滞,道庭正走着,差點冷不丁撞上肖符。
有人往水塘跑去。
“老祖宗,咱不走麼?”道庭催促。
“水塘在何處?”
“……”道庭抿了抿唇,“咱們趕着回宮給萬歲報事兒呢,窦徹那邊還在煽風點火,不抓緊回去怕是又要讓他給陰一把。”
肖符猶豫片刻,又瞧見許多人去救骨簇,還是妥協,“走吧。”
骨簇被嗆得頭昏眼花,咳嗽不止,她被一堆人擡到屋子裡去躺着,用了厚被子裹她,人不算清醒。
“都回去聽講,瞎湊什麼熱鬧!”秦芙将看熱鬧的全趕了回去,自己把門帶上,屋内一時無聲。
秦芙走近床榻,伸手探了骨簇鼻息,人尚好,能活。
她取幹帕子,擦骨簇額角的水珠,掐着溫嗓,“骨簇,感覺好些沒?”
嗆一肚子水,哪有光給人擦額頭的,骨簇費勁睜眼,一邊搖頭一邊嗆咳,她擰着眉,明顯是把秦芙看穿了,卻沒揭穿她。
她被秦芙喊到外邊聽講,也沒去做什麼,忽地就被人拖到水塘去,讓人猛按下水,直到有人發現,那人才沒繼續按,她那時在水下睜了眼,分明看見了按她下水的人,就是秦芙,後來秦芙又趕過來,裝作救她……
骨簇不敢說話,怕秦芙又把她按水裡去。
“骨簇,将才你栽進水塘,肖公公本來都要走了,還想着回來,要不是見人多,恐就要回來,你和他當真什麼關系都沒有?我自是不信,”秦芙把骨簇拉起來坐着,給她拍背,“你别嘴犟,幫老師個幫吧!老師對你也算十分照顧了吧?”
骨簇道:“可我真的和他沒什麼關系!”
“男女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
“他……”骨簇抿嘴,她想說肖符好男風,又不好意思把他隐癖說出來,這可怎麼好。
幾日過去,肖符公事都辦完,學堂情況也禀上去了,道庭神色莫測地過來,憋了這麼幾日,總見肖符去撚一張手帕,想來還是惦記這那姑娘。
道庭沒忍住,“老祖宗,有個事兒,關于您認識的那姑娘的。”
“那姑娘似乎犯了事兒,被趕出學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