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你要對我說什麼?”
白綏之語塞,我也不知道我要對你說什麼啊!
看到卡恩期待的目光,白綏之壓力山大,腦子飛速運轉,突然靈光一現,剛剛在直升機上的時候,卡恩讓他不開心的時候都要跟他說,所以現在卡恩是以為他心情不好,所以把他拉到一邊征收他的不開心?
白綏之試探性地問道:“你以為我不開心嗎?”
卡恩一臉的理所當然:“連奧利弗都看出來了。”奧利弗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某種計量單位。
白綏之認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心情,然後誠實地說:“我沒有不開心,我現在的心情很難形容,就是知道了一件很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有些本該如此的釋然?我也不知道了。”說完他聳了下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雖然他說的話很難理解,但卡恩還是很努力地去理解:“嗯……是因為顧澤嗎?”
白綏之聽到顧澤的名字眼睛眨了一下,然後習慣性地扯了下嘴角,這是他掩飾情緒時最常做的動作。
卡恩:“不想笑就不要笑,白綏之。”
白綏之還未勾起的唇角瞬間凝固住,形成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
他看着卡恩的眼睛,卡恩也注視着他,水藍色的眼珠給倒影裡的人增添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白綏之感到很奇怪,為什麼卡恩眼裡的自己看起來那麼可憐?就像一隻被雨淋濕的流浪狗,巴巴地盯着過路的人,乞求能夠得到一點安慰。
卡恩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搭下來,攪散了裡面的倒影,白綏之回過神來,笑自己顧影自憐。
卡恩:“你剛剛在想什麼?”
白綏之坦然地承認道:“想我為什麼在你的眼睛裡看起來那麼可憐。”像隻搖尾乞憐的小狗……後面這句話沒有說出來,大概是他想要保留一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吧。
卡恩沒有取笑他,反而說:“那你需要安慰嗎?”
白綏之驚訝他和自己心裡的想法再一次不謀而和,卡恩從他的眼神得到了答案,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抱住了白綏之。
白綏之又一次落入這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裡,緊繃的身體驟然松懈下來。他下意識地将頭埋進卡恩的脖頸,雙手自然地搭上卡恩的後腰,高大挺拔的身軀蜷成一個脆弱的弧度,仿佛褪去利爪尖牙的幼獸,隻餘滿心的依賴和眷戀。
卡恩擡手輕輕地拍着男人的後背,白綏之就像是一隻離群的鳥在外遊蕩多年後,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巢。
倦鳥歸巢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歇息,而是傾訴埋藏在心底裡的孤獨和委屈:“我爸媽生下我後就離婚了,兩個人都不想要我,後來是我爸先妥協,把我撿回去了。”
寥寥幾句聽得卡恩心都揪了起來,他這種因為身體殘缺被抛棄的,還能說是情有可原。但是居然會有人忍心抛棄這麼聰明這麼溫柔這麼善良的白綏之!簡直不可原諒!
卡恩近乎有些憤怒了,白綏之沒有察覺到懷裡的人的情緒,繼續說道:“成年後我就搬出來自己住了,其實也沒什麼,别人生活費隻有一份,我有雙份呢。”
卡恩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白綏之,不想笑就不要笑。”
白綏之蹭了一下卡恩的側頸,卡恩瑟縮了一下,實在太癢了,但是沒一會兒他又靠回來貼着白綏之的臉,白綏之注意到他的動作想起身,卡恩按住他:“沒事。”
白綏之發出一聲輕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卡恩頸側,低啞的笑聲掠過卡恩敏感的皮膚,在蒼白的皮膚上烙下绯色的紅暈。
卡恩不自然地動了動,但是身體還是保持和白綏之緊貼的狀态,很認真地在履行安慰白綏之的職責:“怎麼了?”
這次他倒沒懷疑白綏之是在強顔歡笑,因為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笑聲裡的愉悅和輕快。
白綏之戲谑道:“你怎麼這麼乖啊,卡恩同志。”
卡恩身體瞬間僵住,白綏之起身想去看他的表情,卡恩這次沒有阻攔,因為他的大腦已經當機了。白綏之如願以償地看見了臉紅成番茄的卡恩,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愛。
白綏之控制不住地上手捏了捏卡恩滑膩軟彈的臉,卡恩也不反抗,懵懵地看着白綏之,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環節出錯,讓一場真摯嚴肅的談話發展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