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清昏迷了兩天,終是醒了過來。趙懷琰以前還和她維持表面和平,現在卻是連她的面都不想見。
“湘憐…”秦婉清面色慘白,虛弱的躺在榻上。
“娘娘,您醒了。”湘憐的眼圈紅紅的。
“祖父,他怎麼樣了?”秦婉清激動的問,似乎要翻身滾下榻。
“娘娘,你要保重身體。陛下已經下了旨,太師他…娘娘,你要保重啊!”
秦婉清面上沒有一點血色,她愣愣的躺在床上。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翻起身,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跑去禦書房找趙懷琰,湘憐抱着鬥篷緊跟在其身後追。
秦婉清終于一路颠簸跑到趙懷琰的書房,卻被門口的太監攔下,秦婉清瞪了那兩個小太監一眼,轉身在禦書房前跪了下去。那兩個小太監見狀,也慌慌跪了下去,“皇後娘娘!”
趙懷琰聽到門口聲音,走了出來。秦婉清一身素白,發髻淩亂的跪在門口,也拒絕了湘憐給她披上的鬥篷。
“陛下!您不能這麼絕情啊!我們秦家,為了陛下,犧牲了我父親唯一的男丁,我祖父,也是輔佐陛下盡心盡力,婉清如今還懷着陛下的孩子,陛下,您不能如此對我。”
秦婉清對着趙懷琰不斷的磕頭,直到額頭漸漸滲出血。
趙懷琰冷眼看着跪在那裡的秦婉清,不為所動,韓岐緊跟在趙懷琰身後,微微扭頭看了一眼趙懷琰,随即扭過頭去。
“來人,把皇後送回福甯宮,好生照顧。”趙懷琰的語氣冷的沒有溫度。
“陛下!”秦婉清掙脫丫鬟的攙扶,沖上前去抓住了趙懷琰的衣角,用力的拽着,力氣大的趙懷琰身形都有些微晃。
趙懷琰着實是很不耐煩,但還是把秦婉清帶進書房。
“皇後,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求朕呢?是朕的妻子,還是秦太師的孫女?”
秦婉清沒有說話。
“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給秦西崇通風報信,讓他有機會安排殺手暗殺我嗎?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私自用藥改了信期,懷上朕的孩子,祖孫倆想用這個孩子來拿捏朕,你的好祖父,下毒謀害朕,你居然還有臉來替他求情?”
“臣妾冤枉啊陛下。”秦婉清帶着哭腔。
“既然你這麼想要一個答案,那朕告訴你,以前朕被迫立你為後,隻想和你做到表面和睦,朕不曾對你趕盡殺絕,可你!和你祖父狼狽為奸,通風報信,朕不是不知道,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你無盡的寬容。”
趙懷琰摩挲了摩挲手上的扳指,韓岐站在趙懷琰身側,一言不發。
亦或是趙懷琰在沒有得到韓岐的時候,對韓岐還算是百般溫柔,可今天對待秦婉清的這副面孔,卻是韓岐認識趙懷琰這些年都沒有見過的,果然是陰晴不定的帝王。
“你回去吧。朕留你一命,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念在你腹中有皇嗣的份上,朕不會殺你。”
趙懷琰擺了擺手,湘憐見狀要扶起面無血色的皇後。
韓岐張了張嘴,似乎是想開口求情,卻欲言又止。
秦婉清離開後,韓岐看向趙懷琰。
“洛塵,你是否覺得我對她太過狠毒?我以前想過,隻要和她演一出帝後和睦的戲碼就可以了,可她居然和她祖父串通一氣,差點害死你,這讓我怎麼能原諒,她還算計我,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必定不能這麼輕易饒了她。”
韓岐一貫不是個話多的人,趙懷琰既如此說,韓岐便也不再争辯。
韓岐一貫是不習慣呆在朝堂的,趙懷琰上朝議事,他也會悄悄回韓家。
他沒有那麼堅定的離開趙懷琰,就因為趙懷琰拿捏住了他的軟肋,随随便便一個欲加之罪,就可以傾覆韓家,隻要自己随時呆在趙懷琰身側,便可以保住韓家,縱使再怎麼不情願,韓岐也不會因小失大。
韓夫人帶着韓岐去慈恩寺禮佛,韓岐本身不怎麼情願,但想到自己也沒怎麼陪伴韓夫人,出于孝道,他還是跟着去了。
韓夫人一身素色衣衫,卻還難掩雍容華貴,她在前邊走,韓岐默默跟在身後。
“岐兒,你每次出征前,娘都會來這裡給你祈福,希望你能平安歸來。”
韓夫人左手揪着裙擺走上台階,身後跟着默不作聲的韓岐。
“如今你也回來了,娘的心事就還剩下一樁,那就是你的婚事了。”韓夫人眉眼彎彎的笑着。
“娘,我不娶妻,我不是說過了嗎。”韓岐争辯到。
“唉。”韓夫人歎了口氣,繼續上台階。“你小的時候啊,就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從來不讓爹娘操心,怎麼到婚姻大事上,就這麼不讓爹娘省心呢。”
韓夫人不知道的是韓岐一直因為哥哥心懷芥蒂,自己又和趙懷琰糾纏不清的事情而選擇不娶妻。
韓夫人仍然在喋喋不休的給韓岐說着婚事,“徐尚書家的女兒,條件多麼好,知書達禮,秀外慧中,我和徐夫人又是多少年的老朋友,知根知底的,實在是好人選呀。”
韓岐實在是聽不得韓夫人一個勁兒的給自己張羅娶妻,兀自在身後不出聲的走着。
走了很久,母子二人到了正殿,韓夫人面色虔誠的跪在蒲團上,一遍遍的祈求佛祖保佑韓岐在外一切平安,早日娶妻,開枝散葉,韓岐則面無表情的跟着母親身後也跪在蒲團,裝着拜佛。
隻是韓夫人不知道,韓岐的命運,早早的就定好了。
出了正殿,娘倆一路走到湖邊涼亭。“韓伯母?這麼巧,在這裡遇到您。”徐芝蘭帶着丫鬟朝韓夫人行禮。
“喲,是芝蘭姑娘。”韓夫人扭頭看了看身邊的韓岐。“這是我家岐兒。”向徐芝蘭介紹着韓岐。
“韓公子安好。”徐芝蘭對韓岐躬身行了個禮,韓岐木讷的拱手回禮:“徐姑娘。”
韓夫人倒是很喜歡徐芝蘭,拉着她的手說個不停。
“你母親身體還好嗎?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呢,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韓夫人撫摸着徐芝蘭的手背,仔細端詳着徐芝蘭,五官端正,皮膚白皙,笑起來嘴邊還有兩個淺淺梨渦,盡顯少女的嬌俏可愛。
“我母親身體很好,一直記挂着您呢。”徐芝蘭笑起來,眉眼彎彎像月牙。韓夫人和徐芝蘭的母親是閨中就結識的好朋友,隻是嫁人生子之後見面不是那麼頻繁,卻還是會各自挂念。
“那就好,改日必定登門拜訪你母親,我們老姐妹也是許久未見了啊。”韓岐最是見不得女人之間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偏偏他插不進話,隻能站在韓夫人身後默不發聲。
韓夫人又拉着徐芝蘭聊了好多話,大概是覺得老朋友的女兒知根知底,漂亮賢惠,自己的兒子又一表人才,在韓夫人眼裡就該是天作之合,談話間眼睛不斷的看向韓岐,卻看見韓岐心不在焉,她無奈的轉過頭去,繼續維持之前的笑容和徐芝蘭笑着說話。
“芝蘭啊,改天我一定登門去拜訪你母親。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韓夫人眼看天色已晚,要準備回家,臨行前還拉着徐芝蘭的手做戀戀不舍的狀态,約好去拜訪老朋友的時間,徐芝蘭笑盈盈的目送着韓岐母子。
韓岐出門一貫是騎馬的,這次卻因為韓夫人的緣故選擇了和母親同乘轎子。韓岐坐在那不發一語,韓夫人卻先開了口:“岐兒,你覺得徐姑娘怎麼樣,我瞧着實在是不錯,端莊有禮,落落大方,我和她母親又是故交,要是我們能求娶啊....”
“娘,我和您和父親說過,我還沒有娶妻的打算,當時您和父親也是同意了的,怎麼今天又提起這事了呢?您想抱孫子,我大哥大嫂剛給您添了金孫,實在是用不着來逼迫我。”韓岐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低下頭。
“你,你說什麼?逼迫?岐兒,我這都是為你好,哪有你這年歲還不娶親的,我們韓家還是要臉面的,你也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将軍,傳出去名聲多不好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