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霸淩，也挺惡心的。”盛意淺笑了下，隻是那笑容說不盡的冰冷與嘲諷。

宋缱靠在後門旁邊的牆壁上，眼睛看着外面的天，盡管她極力掩飾，那一刻的心髒卻劇烈跳動。

……

“……怪胎……精神有問題……父母……不正常……”

錄音筆打開，裡面的聲音盡顯。

“你錄音了！”幾個人不敢置信，臉色煞白一片，不過還有人強撐。

“我們就是随便聊聊，告了也沒有！”

“……”

“哇塞！

“不動手就不是霸淩了？用語言暴力去霸淩别人，話說這麼惡心，我可不介意告到年紀主任那去，送你們幾個處分呢。”

大概是正好站在門口，盛意背對着陽光，陽光正好照從她身後照進來，顯得格外刺眼。

起碼宋缱是這麼覺得的。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到她。

她，不應該去榆中嗎？或是實驗一中，再不濟，怎麼會來這個地方呢。

宋缱想仔細瞧瞧她的樣子，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她不如自己記憶裡一般自信張揚，身上都是頹廢的氣質，眉眼顯得更加冷漠煩躁。

裡面是人大概是被吓到了，幾個人也不敢從正門走，便急急慌慌從後門跑出來。

聽着腳步，好像又有一個人進來了，大概是她的同伴。

宋缱繞道牆後，一時意識不清，就這麼靠在那兒，也不看，靜靜聽着兩人的談話。

“盛意。”

“嗯？”

“你怎麼今天突然多管閑事起來了？”

“哦。”

“我是認真的，你，就不怕樹敵啊？閑言閑語的，你不擔心？ ”

“……對，我其實怕死了，我馬上要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

“……神經病啊你”

“不過，還挺正義啊，關鍵是人家根本看不見你的所作所為，白折騰一場什麼好都落不着，有什麼意思？”

“管你屁……什麼事。”

“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特别蠢嗎？”

“……”

那邊兩個人不說話了，好像進了教室，宋缱聽着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

“靠，你是真好心，那剛剛跑那麼老遠的意義是什麼？反正我可不陪你再去了。”

“哦，我知道，不過，你話怎麼這麼多啊。回去洗洗睡午覺去吧昂！”

“你，靠，你們……還都挺傻逼的，诶，你覺的你那些話有用嗎？”

“我又不是爛好人，别人說閑話我當然管不着喽，看他們隻敢背後說别人閑話，接下來恐怕也沒那個膽子再說了，鬼知道他們說出來的話會有什麼效果，這些話這麼大的惡意，我一個旁觀者都覺得惡心，如果是一個脆弱點的女孩子，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确實挺對的呢，聖姐？”

“嗤，那當然。”

“诶，今天太陽還挺大的。”

“？”

“怎麼還從你身上看到聖光了呢？盛意大佛～”

……

知道那兩個人的身影徹徹底底消失在走廊裡，宋缱才慢慢走出來。

她回到空無一人的教室，步伐有些遲鈍，腦子像是被什麼炸開了一樣。

那片灰暗的記憶被不經意的話語掀開，陽光肆意，更顯得她的狼狽無處遁形。

為什麼是你。

這裡離她的初中跨了一整個區。

卻仍然又遇見你。

她用手撫着自己的心口，那裡正劇烈的跳動着，總覺得不真實，卻又意外的高興。

課桌前，她注意到了一包糖，透明的糖紙泛着彩色的光，像金子一樣一閃一閃的跳動，裡面，還有着一張卡片。

字體是印刷的，文字也是随機的。

可是，偏偏幾個字，卻讓她的心慌亂無比，宋缱手指發抖的厲害，她撿起那張卡片。

當晦暗散去，終星河長明。

明明隻是廉價的五塊錢一包的糖，明明隻是學校超市随處可見的東西，明明，隻是随手施舍的善意。

為什麼？

她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落在了包裝袋上，光跳動的更厲害了，把包裝袋裡的，透明的淚都變成了彩色。

宋缱看着那早已空無一人的前門，陽光還是那麼刺眼的生疼，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仿佛還是有個身影站在那。

後門被關上，走廊盡頭沒有窗戶，教室斜角處不開燈會便被灑下一片陰影。

宋缱就站在陰影處，不聲不響，任由淚打濕臉龐，她輕輕蹲下，環抱住自己。

她已經不想怒斥懦弱的自己了，廢物就廢物吧，逃避就逃避吧，就哭這麼一會吧，就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