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收回。
梁冬月第二次湊過來,将剛才的畫面又重新演繹了一遍。
不同的是,這次雲姝眼前多了一行漂浮的字。
【好友看出你對今晚的服務生似乎有些不一般,在一旁調笑你是不是感興趣了?你出乎意料的沒有否認,隻是透過他,恍惚間忽然記起許久未見的一張臉。
你隻是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一口将杯子裡剩餘的液體咽盡,忽然很想去透口氣。
卻不料剛出門便被一陣酒瓶被打碎的動靜吸引了注意,你看過去,發現事件的主角正是剛剛那個服務生。】
與此同時,她收到了傅松言的消息。
同樣是很言簡意赅的兩個字:過來。
這該死的形容光是看看就已經很有畫面了,雲姝飛快地進入深沉狀态,垂眼間盡力演繹三分憂郁三分沉重三分懷念還有一分意味不明的笑。
她加速了對這部分劇情的演繹速度,一口将杯子裡剩餘的果汁咽下去,随後借着出去透氣的理由再次離場。
雲姝完成任務的心過于迫切,以至于并沒有發現在她離場後,蔣梨和梁冬月“果然如此”的對視。
劇情發生的包廂很好找。
雲姝到達現場時,現場還沒有變得一片狼籍,隻是比較混亂。
傅松言就站在中間,被人揪着衣領,神情冷淡。
他沒什麼反抗的意思。
這個畫面看上去其實有一點滑稽,因為現在揪着他衣領的男人還沒他高,傅松言需要垂着眼睛,才能與對方對視上。
“你這是什麼态度!”對方怒吼,指着自己的臉,又指了指自己襯衫連着西裝上明顯的酒漬,語氣極其輕蔑,“你知道我這一身行頭值多少錢嗎?你一個服務生賠得起嗎!”
傅松言原本是一副“你怎麼還不灌我酒”的死人樣,聞言還真的去掃了一眼他所謂的“行頭”。
随後看起來很誠懇地回答他:“你這一身是在MILITO定制的吧,撐死兩萬五。”
“?”
雲姝:“……”他問你了嗎你就答。
她用眼神示意傅松言不要節外生枝。
但傅松言顯然沒看懂。
那人很明顯被他這幅死德行激怒了,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揪着他的衣領非常沒有氣勢,所以又找了個椅子站上去,手上拎了一瓶打開的威士忌。
傅松言瞥過臉,演出一幅甯死不屈的樣子。
“你狂是吧,我看你現在還狂不狂!”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很快領班也匆匆趕到,眼看着酒已經澆到傅松言身上,他趕緊出來打圓場。
“和氣生财,和氣生财啊各位老闆,”領班登了一眼傅松言,又轉過頭對顧客點頭哈腰,“他是新來的,我們會好好給他培訓,這次非常抱歉,這樣,今晚這場我們給您免單,各位老闆吃好喝好……”
“玩好”兩個字被打斷,西裝男的情緒并沒有因此緩解半分,甚至揪着傅松言衣領的那隻手也沒有松開。
“我敢來開你們的包廂,我差買單的錢?”他冷冷一笑,話頭又一轉,“不過原諒他也可以,隻要他把這些——”
短短的手指指向傅松言特意擺放好的酒水上。
傅松言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側頭,給了雲姝一個同情的眼神。
西裝男松開手,從凳子上下去,補充道:“都、喝、完。”
領班瘋狂給傅松言眼神示意,後者不為所動。
西裝男轉頭,自顧自開了瓶酒,遞給他:“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你不喝,就别想出這個門。”
“……”
他還是那副氣死人的死樣子。
下一秒領帶被人狠狠拽下去,傅松言隻覺得自己膝蓋窩子痛了一下,随後自己的臉被人死死掐住,冰冷的酒水兜頭澆下來——
盡管有所準備,但他還是真情實感地怒了。
他演出一幅才剛看見雲姝的樣子,開始看似慌亂無比地抓到什麼砸什麼。
實則内心默念:這個20……這個18……這個也貴砸這個。
傅松言爽爽地聽着酒瓶碎掉的聲音,面上盡職盡責地扮演“求救的眼神”。
雲姝終于找到了自己該出場的劇情點,在傅松言即将挨打時冷聲開口:“都住手。”
她的聲音不大,但自帶主角光環,顯然整個場子都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震懾住,甚至西裝男認出了她,其他的圍觀群衆也認出了她,非常震驚地停住了所有動作,齊刷刷地:“傅總!”
果然是不講邏輯的小說世界,現實裡誰演得了這尬出。
雲姝看了眼傅松言,對方一張帥臉濕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濕哒哒的,看起來狼狽又好欺負極了。
“帶他下去換身衣服,”雲姝移開視線,看向滿地狼藉,吩咐那個領班,“另外清算一下今晚的損失,我替這位服務生先生賠了。”
頓了頓,她又看向此刻點頭哈腰的西裝男:“還有這位先生身上的衣服,我傅雲姝一并賠了。”
眼前的小字随着話音的落地消失,雲姝觀察了一下四周。
時間點并沒有回溯,一切都在正常進行運轉。
看來這個劇情點是完成了,雲姝松了口氣。
在等待那個領班清算的時間裡,她給傅松言發了條消息:在哪。
傅松言幾乎是立刻回複了她。
幾分鐘後,兩個人再次在露台碰頭,他還是那身衣服,隻是手上多了個毛巾。
看起來非常可憐,像是被人遺棄的狗子。
秉持着友好合作的精神,雲姝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談談。
以他這幅德行,很容易節外生枝觸發劇情回溯,這個做法除了多挨幾次欺負之外不會有什麼好處。
但她還沒開口,傅松言便先發制人:“你提前看到了為什麼不救我。”
“?”
他擦着自己的頭發,看也沒看雲姝一眼,露台上沒什麼燈,光源隻有城市的霓虹燈。
他看起來落寞非常,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
他自顧自地想念遠在國外的朋友,“如果蔣禮在國内,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救我的。”
雲姝:“?”
又想到在他的操作下即将出一筆大錢但此刻并不知情的雲姝,傅松言終于舍得分她一個眼神,語氣中飽含經曆許多的滄桑:
“但是今天還是謝謝你了。”
也辛苦我了,傅松言默默在心裡補充。
畢竟為了準确地坑她一筆大錢,今晚每個包廂都有一桌在他能力範圍内能拿到的、價格從高到高依次排列整齊的好酒。
他自己默默估算了一下。
剛才他砸了大概十來瓶吧,不過沒關系。
因為今天的消費,都由傅小姐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