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陷入一陣尴尬的沉默。
雲姝擡起眼快速打量了下對方。
平心而論,傅松言和傅青利長得很像,尤其是那一雙狐狸眼。
隻是現在這位身上多出了一種飽經商戰的算計和滄桑氣息,用一句“老狐狸”來形容并不為過。
“稀客。”
回憶着書中兩人之間見面的狀态,雲姝沒有張嘴叫“爸”,隻随意地擡了擡下巴,表情盡可能的繃住。
雖然原書裡的傅松言和傅青利并不親近,但說到底對方和原主也是血脈相連的家人,而且還在魚龍混雜的商界混迹了數十年,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那雙銳利的眼睛就這麼打量着她,雲姝很有一種身份會被拆穿的危機感。
因此她沒有再與對方有任何視線碰撞,也沒有多餘去問對方來這裡的目的——
是的,很多餘。
是他将況野介紹過來的,而且現在距離她将人打發走還不到一個小時。
她可以猜測,談融資隻是擺在面上的原因,過來刷下存在感才是真實目的。
她甚至可以往大了推,過來刷下存在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幾天家宴上的聯姻對象。
隻要惡毒配角的家裡出現危機,找主角就是速通攻略。
果不其然,空氣安靜了一會兒之後,老爺子便開口,雖然是在寒暄,但那股陌生的意味仍然不減分毫:“我剛才在樓下碰到況野那孩子了,你們這麼多年沒見,沒給人家留下來吃個飯嗎?”
雲姝不說話。
原書劇情中,傅青利和傅松言的關系從小媽降臨之後就徹底降至冰點。
抛開她少說少錯的原則不談。
此刻的安靜也是原主會有的反應。
仿佛對她的态度習以為常,即使她裝聾作啞,傅青利也沒有别的反應。
他過來隻是為了兩件事。
第一是來看一下況野和她見面後的狀态如何。
第二是過來叮囑她别忘了端午回家吃飯。
這兩件事情幹完他就走了,果斷到雲姝認為他才更适合做這個任務。
因為他一句廢話都沒有,也沒有關心下自己的孩子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
将人送走之後,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傅松言簡單概括了一下。
“對方正在輸入”在頁面的頂端變了又變。
過了很久。
傅松言才回複她,說話仍然很不中聽:我還以為你給那個誰打錢去了。
傅松言:原來是去見老頭了。
根本不擔心她會在傅青利那兒露出破綻。
消息發送過去之後,傅松言将手機倒扣過來,似乎不再關心雲姝的回複。
面前老舊的電腦屏幕上停留在股票走勢的界面。
他還是不信邪。
他不信這個破系統這麼閑,天天就盯着他會不會炒股逆風翻盤。
他甚至做了兩手打算,在招聘軟件上廣投簡曆。
雖然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在校生,但他隻需要一個面試機會。
以他的能力和腦子,進不去都算老闆沒那發财命。
傅松言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賺錢。
所以就算是看見他看好的那隻股一路下跌,也隻是安靜了一下。
然後又點開軟件查看未讀消息。
【……你不要再嘗試了。】
狹小的房間内隻有一個人,現在是五月中旬,天氣早已熱起來。
頭頂陳舊的空調沒有打開,滿屋子除了樓底下乘涼老太的唠嗑聲,就隻剩扇葉高速轉動的聲音了。
然而就在某一瞬間,極其突兀地,一切都被按下了暫停鍵,随之而來的便是出現在傅松言眼前的小字。
是與劇情完全無關的内容。
傅松言:“……”
傅松言:“?”
【請您不要嘗試做出任何與人設相悖的行為,包括但不限于炒股投資、白手起家、投機套現。
請您牢記自己此刻的人設關鍵詞:貧困、柔弱、堅韌、依附。
請嚴格遵守本世界運行法則。
經讨論決定,本次對您以上行為僅做出警告處理。再有下次,後果自負。】
神經。
獨立自強是他小時候就懂得道理,“依附”這兩個字更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人生字典裡。
小字在他的面前漂浮了兩分鐘後便消散,傅松言隻當沒看見。
他看了眼時間,然後把電腦屏幕合上。
他該去打工了。
傅松言單手撐着牆,低頭在玄關換鞋。
好舊的鞋,想換一雙。
然後又輕輕歎了口氣。
還是算了,他現在沒有很多錢。
傅山今天的精神狀态還不錯,此時正在陽台上擺弄些花花草草,見他似乎要出門,拎着噴水壺往外站了站,看着他。
“今天想吃什麼?”傅山問他,“早點回來,我等你回來吃飯。”
然後有一瞬間,傅松言就想。
沒有很多錢也行,有愛就行。
日落之際,整個城市被攏在暮色中。
經過漫長的換乘後,傅松言再次出現在了“老地方酒館”。
這裡雖然不太安全,但是售賣酒水的提成很高,而且還日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