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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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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如何了?”

沈寒枝故意問給假山後的僮仆聽。

傅聲聞拖着麻袋走出來,臉色陰沉得可怕,冷漠地“嗯”了一聲回應,接着把麻袋往闆車上一扔,一言不發地推着車往宅院後門走,自始至終沒有吐一個字。

沈寒枝不再多問,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不用想也知道那場面多麼令人作嘔!磕頭翁暗自慶幸逃過一劫,緊接着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盡管知道傅聲聞此時吃不下半點兒,沈寒枝還是問他要不要去膳房,她想給那守城差役帶點湯水。

傅聲聞盯着雙手,眼神極其嫌惡,一邊朝水井走去一邊漠然道:“我沒胃口,你自己去吧。”

沈寒枝默歎,若沒有那兩個礙事的家夥便是她去撿屍了,她殺的人多,見過的屍體也多,那些屍體死狀千奇百怪,區區焦屍與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她肯定不會像傅聲聞這樣反應激烈……

不過,傅聲聞這般冷語冰人,倒與昨日截然不同,不知是否其本性便是如此,而昨日那般才是佯裝作态。

傅聲聞快步來到水井旁,迅速打滿一桶井水,迫切地将雙手泡入桶中。

冰涼的井水沒過手臂,傅聲聞渾不覺冷,沉着嘴角一遍遍清洗,怎麼都洗不幹淨似的。

沈寒枝默不作聲地看着,見他連換三四桶水之後眉頭才略有舒展,問道:“好了?”

又是一聲不輕不重的“嗯”。沈寒枝瞧出傅聲聞眉間嫌惡之色仍未散盡,便說:“你忙完這趟差事去湢杅軒,我給你錢。”

傅聲聞終于把視線從雙手轉移到沈寒枝身上,苦笑着問:“你還有錢?”

沈寒枝彎了彎唇:“有。”

“上次那一兩銀子花的差不多了,再去湢杅軒恐怕不夠。”

“放心,夠。”

沈寒枝擔心隔牆有耳,欲出魏宅再同傅聲聞解釋,故未多言,轉身去向膳房。

膳房裡嘈嘈雜雜的甚是熱鬧,可當沈寒枝走進去那一刻語聲瞬間停止,緊接着一道道異樣的目光齊刷刷投來,幾個離她較近的僮仆更是避之不及立馬躲開。

沈寒枝有自知之明,不與人對視亦不同人交談,旁若無人地自取一隻竹筒盛了湯水,又從小笸籮裡拿走了幾顆山楂。

她前腳邁出鴉雀無聲的膳房,後腳房内便又傳出熱火朝天的議論聲。傅聲聞候在門外,見此情形忍不住扯動唇角露出一抹諷笑。

沈寒枝把山楂塞到傅聲聞的手裡說:“洗過的,含一顆壓壓惡心勁兒。”

傅聲聞接過山楂小心揣入襟裡,與沈寒枝回到後門,拉着闆車離開了魏宅。

黑天半夜,長街空無一人,更夫躲在角落偷懶打盹兒。沈傅二人并行于偏僻巷路,不多時便出了骨阆郡,卻是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行至比周縣内,傅聲聞忽然開口:“我撒謊了。”

沈寒枝仰頭看向他。傅聲聞停步,放下闆車,解釋道:“其實,今日午時我便從州上回來了,準備告禀僚佐後去郡廨還馬。但當時我看見那日的仵作鬼鬼祟祟地往宅子後門走,便跟了上去,又見你和他在後門說話,我……我聽到了幾句,所以才去了亂葬崗,想幫你葬了那守城差役。”

沈寒枝不想因此事耽誤時辰,接替傅聲聞拉起闆車,邊走邊道:“繼續說。”

傅聲聞忙伸出手:“還是我來……”

“不用。”沈寒枝毫不費力地拉動了闆車,加緊步子前行,且對傅聲聞重複道,“無妨,你繼續講。”

傅聲聞跟在車後,盯着沈寒枝的背影說:“你我初遇那日,從義莊回來的路上,我看你和那仵作相談甚歡,便猜你二人認識。後來在湢杅軒,你翻找的藥箱正是仵作背過的那隻。還有妖侍阙塵替我上藥時說,那瓶金瘡藥裡亦有妖術……”

“你還真是洞察秋毫,我竟不知,一個乞丐也有這般玲珑心思?”沈寒枝輕笑,“他叫莫策,真身為藤,非冊籍之妖。”

“可我記得僚佐曾還給他一張妖簿……”

“假的。”

“原來如此。”

等了一會兒不見傅聲聞說話,沈寒枝又道:“你不問我為什麼與妖交往甚密?”

傅聲聞沉默少頃,輕輕搖頭,臉色晦暗難明。

“怎麼不說話?”沈寒枝問。

傅聲聞這才反應過來她看不見自己搖頭,遂開口道:“不問。”

沈寒枝頓住步子,卻并未回身,奇怪地問:“為何?”

傅聲聞走上前同她相對而立,低了低頭,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這一雙深邃眼眸此刻閃爍着如星辰般神秘而璀璨的光亮,甚至還流露出點點無辜和央浼之情……沈寒枝看得有些失神。

“你善良,對我好,别的事不重要。”

傅聲聞說得極為認真。沈寒枝從他眼中隻看到自己的身影而再無其它,神思更加混亂,那顆不曾為誰而動的心好似乍然生出了某種無法言說的、細碎又陌生的情愫,暖意十足,逐漸彌漫、泛濫,漸漸難以抑制,近乎占據她的整顆心,令人愈發沉淪……

至此,她再不相信傅聲聞隻是一個尋常的小乞丐。

縱然不喜這種無法掌控局面的感覺,沈寒枝依然笑着昂起頭直視傅聲聞,心道一句:好手段!随後收斂心緒,同他說:“你錯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善良。”

傅聲聞急辯道:“不是的!你很善良!你帶我去湢杅軒沐浴,還給我買吃的……”

“人是我殺的。”

“什……”

“魏關埔是被我殺死的。”

“……”

傅聲聞瞠目怔住,并非因為人死于沈寒枝之手,而是驚訝于她的坦誠。

沈寒枝松開雙手,闆車支子“啪”一下撞在地面。傅聲聞倏然回神,見她從腰間拿出那張破碎的賤籍,連同幾塊碎銀子一并遞了過來。

“你走吧。”

走?傅聲聞眉頭一皺:“去哪裡?”

“哪裡都好,總之,别再跟着我了。”沈寒枝不管傅聲聞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地謀劃着,“天亮以後我自己回魏宅,我會和僚佐說你在義莊呆這一晚身上沾了髒東西,發了熱病,又極度害怕魏宅,所以躲進縣裡的藥館暫住。想來僚佐也不會真的去找你,你便拿着你的賤籍和這些銀兩去官府改籍……”

道旁苦李,終為人所棄!傅聲聞心中冷笑,不等沈寒枝說完便作受傷之色下定結論:“你是嫌棄我才趕我走的。”

“嫌棄?你我義莊初識,你連個人模樣兒都沒有,我沒說過半句嫌棄之詞吧?”

此話倒是不假。傅聲聞面色冷峻,垂眸不語,周身泛着寒意,令人難以靠近。

沈寒枝往前半步好言勸道:“我是覺得,你既已知莫策為妖,再同我們往來難免會有麻煩。”

“你又不是野妖!我隻跟着你就好了!我不怕麻煩的!”

沈寒枝避重就輕:“可我不喜歡麻煩。”

不知想到什麼,傅聲聞眉目黯了下去,惝然後退幾步,喃喃自語:“原來因為我是麻煩……”

——所以自出生起便被遺棄。

沈寒枝無心深究他話裡的含義,左右看了兩眼,确定沒有旁人之後說:“實不相瞞,我其實是普濟院的院長,出來掙些銀子補貼院内開銷,未免麻煩才隐瞞了身份,謊稱自己隻是依附于普濟院的流民。我的院民都還不知道莫策的身份,隻當他是一位醫術高超、樂善好施的遊醫,時常來普濟院問診罷了。如若院民知道莫策為妖,對我來說将十分麻煩!畢竟,凡夫俗子對妖總是畏懼忌憚,認為其乃不祥之物,隻會害人,旁人作何解釋都無濟于事。我不擅長也不喜歡處理那些麻煩事,所以不便帶你回普濟院。”

她一副希望傅聲聞趕快離開的樣子,又向他遞了遞手中的東西。

傅聲聞想:一個人若是要離棄另一個人,無論說出什麼理由或苦衷,都特别蒼白無力。

誠然,一個人若想留下,亦有千百種方法。

傅聲聞深知錢對沈寒枝的重要性,一把抓過碎銀緊緊攥在手裡,卻連看也不看那張賤籍,咬牙切齒負氣地說:“銀子我收下,但我不會走!我說了,我隻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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