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遙手腳麻利的用鋼絲球将洗潔精打上泡沫，一個個盤子洗得光潔幹淨。

“周嬸，盤子。”一個清脆的女聲喊道。

“來了。”周遙将洗完的盤子遞過去。

這是一家學校旁的小餐館，因為消費群體是學生，所以價格相對比較低廉，加上味道也不錯，生意一向比較火爆。

周遙在這家餐館洗碗，其實服務員工資更高，但老闆隻要年輕的。

後廚忙得熱火朝天，周遙洗完碗還要去前面收拾殘羹冷炙，她一面迅速的将剩菜掃進垃圾桶，不顧盤子的油膩将它們疊好，餘光看着學生們稚嫩的臉，十六七歲的面孔上是周遙也曾有過的年輕、鮮活。

“阿姨，這裡幫忙收兩個盤子，再來兩瓶可樂。”

“诶，好。”

周遙剛要去拿，服務員李娜阻止道，“周嬸，後廚還有盤子要洗呢，我來就好。”

“诶，好。”

周遙安靜的去了後廚洗碗，她幹這個工作已經幾十年了，高考後去了一個本地的大專，讀了一個學期也因為學費昂貴退學，在社會輾轉幾年來了母校，剛好餐館招洗碗工，就這樣幹下去了。

忙完已經是深夜，李娜有約會要趕，讓周遙幫忙留一下，老闆娘廚師等人陸續走幹淨，周遙留下關店，她熟練的合上推拉門，将鑰匙放進挎包，朝租的小房子走去。

路過蛋糕店，她看了一眼精緻的蛋糕，低下頭匆匆走了。

回到家，她煮了一碗面，剛要吃一口，餘光看到桌上的鏡子，她擡起頭，鏡子清晰地照出了一張臉，周遙幾年已經40歲了，可鏡子裡的人說50都有人信，皮膚蠟黃，眼尾下垂，滿臉掩不住的風霜，穿着大碼的T恤，寬松肥大的褲子，一眼能看到生活的盡頭。

她閉了閉眼，不管桌上還在冒熱氣的面條，仰躺在床上，如果……一切能重來，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老師，有人昏倒了。”

“周遙。”

“周遙。”

“咳咳……”周遙強行咽下喉嚨裡湧上來的酸水，隻覺得眼前的所有東西都是模糊的，耳邊嘈雜的聲音擾人得很。

恍惚間，被一個人扶起來，嘴裡塞了一塊甜得膩人的東西，“這是……”

溫柔的女聲關切地問：“吃點糖好點沒。”

“這是低血糖了？”

“她這是多久沒吃早飯了？”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聲。

周遙腦子昏昏沉沉的，但已經知道這是哪了。

這分明是她的母校，她回到了高中！

她記得自己高二的時候在一次跑操中暈倒了，因為是早上6點，大家的腦子都不這麼清醒，但被她這麼一昏一倒，瞌睡蟲徹底飛了。

周遙一面覺得驚愕，又忍不住的驚喜。

“周遙，好點沒。”溫柔的女聲問道，周遙記得，這是她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趙娟華，雖然30多了，因為看起來年輕，學生都親切地喊一聲“趙姐。”

“謝謝老師。”聲音都是掩不住的虛弱，聽着上氣不接下氣的。

周遙心裡一陣懷念，多久沒聽過自己年輕時的聲音了，眼神恍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