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娟華看她這股虛弱勁,有些頭疼地說,“上午的課你就别上了,輸完葡萄糖就睡一覺,下午能來就來,來不了就回宿舍接着躺。”
“好。”
趙娟華多少知道她的情況,父母離婚,她跟了母親,母親再婚後又和繼父一起生活,但有了後爸就有後媽,學費教輔費要一催再催,周遙平時住宿舍,但周末是不回去的,除了寒暑假,也就國慶端午回去一趟,完全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
趙娟華懷疑她母親沒往她卡裡充多少錢,學校有系統,家長都是往系統充錢,班主任有權限看到,她登錄後台,果然,上次充還是上月初,現在已經月末了。
她有些頭疼,拿起教案離開。
周遙躺在醫務室的床上,手上不時傳來一陣脹痛,思緒飄遠,她記得自己低血糖是因為母親這月忘了往飯卡充錢,索性自己本就節省,上個月卡裡還剩下不少錢,但早飯不夠,連着一個月沒吃,所以才暈了。
聯華中學算是銀川縣不錯的高中了,但自己初中成績不錯,中考因為發燒失誤,進了平行班,成績一般,聯華高二一共二十個班,7個文科,13個理科,周遙選了文,也是平行班,成績一般。
周遙想,這些都是很遙遠的事了,自己那時候心态很差,一方面家境問題,和班上同學感覺隔着一層,玩得好的寥寥無幾,還有一方面,吃飯都省吃儉用,更别說買輔導資料了,班上除了老師打印的資料卷子,就是教科組統一訂的,但成績好的同學都會額外根據需要自己買,但周遙顯然沒這個錢,加上長期身體亞健康導緻的身體疲乏,上課困倦,上課自然而然就注意力不集中,成績能好久怪了。
但對于周遙而言,學習已經成了她心裡的執念,上輩子在小餐館刷碗的時候她在想什麼,看着一張張年輕稚嫩的臉再看看自己仿佛行将就木的活着時她在想什麼,回想自己乏善可陳的高中時代她在想什麼,她想,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上一個大學,不是什麼大專,也不去職業技術學校,她要上大學!
輸完葡萄糖後,護士姐姐幫她把針頭拔了,臨走還給了她一個袋子,裡面是滿滿的餅幹和不同包裝的糖果和巧克力。
周遙沒有拒絕,認認真真的和她說了謝謝,護士小姐隻覺得那雙清澈幹淨的眼裡滿身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周遙回了宿舍,聯華的條件還行,四人間,都是上床下桌,還有單獨的小櫃子,上個月有一個舍友辦了走讀,所以她的桌子和床暫時沒人用。
現在是高二上學期,但學期已經過半,對周遙來說,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很多不常用的書周遙都放在宿舍,包括老師假期發的很多卷子,這麼多卷子當然不可能全講,所以很多周遙都沒寫。
她拉開椅子,找了張語文開始寫,大三科都是滿分150,其餘的曆史政治地理都是100,但周遙也就語文能上100,英語堪堪及格,數學甚至隻有六七十分,其他的也就60分的水準,6門加起來也就450,文科分數線本來就比理科高,周遙的這個分數甚至連二本都上不了,班上一共50人,她考得最好的時候也就30開外,年級都不知道多少名了。
她的語文算是矮個子裡拔高的,基礎不怎麼行,但作文每次都有50分以上,算是她為數不多算天賦的地方,但也意味着她的基礎不行,所以周遙認真的寫一張卷子,除去作文,想看看她的薄弱點在哪。
2個小時後,周遙看着上面一水的紅沉默了,她上輩子畢竟離開校園很久了,知道知識忘得比較幹淨,但沒想到會這麼幹淨。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認真對着答案改。
學習,任重而道遠。
時間很快過去,門口傳來鑰匙擰動的聲音,舍友許玫有些驚訝地看着她,“周遙,身體還好嗎?趙老師讓我幫你買的午飯,我看你不在醫務室,就想你應該在宿舍。”
她驚訝周遙竟然在學習,她們雖然同班,但周遙向來寡言少語,平時一天說過的話不超過10句,一般看她就是在發呆,要麼睡覺,還是第一次在學習。
周遙看着她手中的食堂專屬塑料袋,才恍然發現,已經中午了。
“還好,謝謝。”
周遙接過塑料袋,打開一看,兩素一葷,還有一個荷包蛋,看着都不這麼油膩,這應該是用趙老師自己的卡刷的,雖然教師和學生都吃一個食堂,但為了防止浪費,學生隻能打3個菜,老師才能多打。
周遙摸摸吃着飯,心裡莫名有一種感覺,自己好久沒被人關心過了。
上輩子進入社會,也一直是一個人,逢年過節父母從來沒喊過自己,周遙自己心裡也梗着,從來沒主動去過,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關心,想到父母,自己心裡的情緒淡了點,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關心自己的孩子,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傷,這是周遙這麼多年來學會的一個道理。
吃完飯,周遙迫不及待自信看了看自己的卷子,那些年背過的古文和古詩基本忘得差不多了,閱讀的套路也不怎麼記得,簡單看了看作文題目,腦子也是一片空白,慢慢來吧。
周遙躺在床上,腦子慢慢劃過,想要提高成績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從最擅長的語文開始,給自己一點信心,然後是英語要趕緊訂個目标,然後是數學,對周遙來說,最要緊的是先提高大三科,起碼要上100,不然自己得在其他三門花更多功夫。
可是要提高成績,輔導資料是必不可少的,錢也是一個問題,母親每次給飯錢都要自己打電話催,然後她再三推遲,幾天後才“珊珊來遲”。
思緒漸漸飄遠,她的精神不好,每次入睡都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