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謙知道這可不是現代那種外表酥脆,裡面還有餡的餅,而是古代一種叫糗的幹糧,将米、麥等谷物炒熟後搗碎制成的,漢朝軍隊常攜帶糗作為行軍幹糧,搭配鹹菜或醬汁食用。
但宋岐既沒有配菜,水也被宋謙用完了,即使提前讓他多喝了幾口,路上騎馬跑了那麼久,這點水也聊勝于無。
其實宋岐本可以抛下他獨自跑路,反正一行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大可以找個宋謙被胡人擄走之類的借口,但他沒有,不僅對于宋謙将水用完毫無怨言,而且給他吃香甜的糕點,自己啃大餅。
雖然宋謙知道古代階級分明,也許這是人宋岐認為自己是家丁應該做的,但這不妨礙宋謙感動得心裡流淚
多麼品德高尚的一個人啊,要是放到現代宋謙非得給他送個錦旗不可。
宋謙三兩口吃完有些噎死人的不知道是綠豆糕還是什麼的糕點,從宋岐懷裡掏出那包糕點,期間不小心摸到他的胸口,即使隔着幾層衣物,宋謙也能感受到精瘦的肌肉,内心羨慕了一會。
宋岐以為他沒吃飽,任由他拿,卻沒想到他卻拿了幾塊塞到自己手裡,有些愕然,緊接着剛要開口拒絕,宋謙卻好像料到自己回拒絕似的直接拿起一塊塞到他嘴裡,“我……咳咳,不吃你吃過的。”
宋岐沒說什麼,默默将幾塊“強送”的糕點吃掉,看見那個面頰還是發紅的少年靠着樹小憩,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比先前略低,又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他身上。
宋岐本來隻想略微休息一會兒,沒想到卻真的睡着了。
等他在醒來,卻是躺在不算軟和卻讓人安心的床鋪上。
他正要叫人,聽見有人推門而入,正是送岐,後面跟着一個鶴發銀須,精神矍铄的老大夫。
老大夫凝神靜氣,摸着他的脈搏,宋岐難得看着有些緊張,宋謙卻知道自己沒什麼事。
“小公子這是風塵跋涉,形神俱憊後又加之大憂大悲,七情内傷,這才風邪内傷,心脾兩虛。”
說罷,同情的看了宋謙幾眼,“诶,公子還年輕,還是要好好将養身體啊,可不要以為我危言聳聽,從前我看過一個病人……”
想來這老大夫年輕時一定是一個愛說的人,愣是說得宋謙又睡了過去。
宋岐見他又睡,有些緊張的看向大夫,老大夫歎了口氣,“老朽我說的都是金玉良言啊,可是年輕人願意聽的寥寥無幾。”
“你不必太過擔心,他想必幾日難以合眼,現在多睡再正常不過了。”
大夫開了藥,就徑直離去。
等宋謙再次醒來,喝完幾碗極苦的藥,剛要開口,卻不想宋岐遞過來一個小罐,宋謙好奇的打開,發現是一些像是梅子的東西,他嘗了一個,被外面的酸粉酸得忍不住蹙起眉頭,嚼了幾下,卻是香甜不膩,忍不住又吃了幾個。
“這是陝西曹杏做成的蜜餞。”這種杏脯肉質細膩,口感柔韌,宋謙前世最喜歡了。
差點忘了陝西種植杏樹和制作杏類蜜餞的曆史悠久,其起源可追溯至唐代甚至更早,所以是不是可以說明這個朝代起碼生産力沒有低到宋謙的心理預期。
宋謙心裡路程如何宋岐不知曉,他嘴裡嚼着宋謙思考時下意識塞過來的蜜餞,心想,公子現在待我倒是親近許多,雖然有些不習慣,卻莫名讓人高興。
宋謙當時睡着後宋岐又帶着他一路疾行,終于趕到甯水縣。
甯水縣兵力較多,鄰近的東禹縣被叛軍攻破後,當地縣令立馬吸收東禹縣尚存的士兵,并緊鎖城門,勒令百姓不得停止生産,加上叛軍投鼠忌器,這才暫時相安無事。
本來在如今間不容發的局勢下,是不會讓任何人進入城内的,還是宋岐拿出二人的路引及國子監祭酒的牙牌,縣令知曉可能情況危急,趕忙讓二人進來,并安置在自己府上,又找了本地醫術高明的大夫救治。
“這縣令倒是思慮周全,但少不了看父親的面子。國子監祭酒在古代教育體系中地位極高,現下的局勢又緊張,我二人一路奔逃,風塵仆仆來到甯水縣,按身份我身邊自然不可能隻你一人服侍,這一眼便能知曉我們路上遇險,好不容易死裡逃生,若是讓我們死在城門口,不說消息穿到京城陛下定要責罰,便是父親大哥也饒不了他。”
說到這,宋謙又想到和他們失散的大姐,雖然宋謙非彼宋謙,但想想古代一個貴族人家的小姑娘落在叛軍胡人手裡會如何,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到時候又如何面對“家裡人”?
一時氣血上湧,喉嚨又痛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接過宋岐遞過來的水喝幾口,門外卻想起敲門聲,“宋公子,縣令大人聽聞您醒來,特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