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怕你手抽筋。”H這樣說着,已經完全聽不出電子合成感的聲音裡有明顯的笑音,“倒時候又痛又不敢喊出聲,好讓人心疼哦。”
早矢仕凜:「說心疼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笑?」
總之,現在是電子幽靈的電台時間。
“我覺得他們行動組肯定有那種吧,迅速入眠的特殊技巧,卡爾瓦多斯不也是,能抱着槍在工房睡着,到點又立刻恢複清醒。”
确實,當時他頗為震驚,還因為總是要花好久才能睡着被卡爾瓦多斯嘲笑,當然結果是得罪了輔助的輸出不僅差點被自己人安的炸彈攆到,當夜的晚飯還隻有一份臨期的蔬菜沙拉。
别、得、罪、輔、助。
想到這茬早矢仕凜有些想笑,但最終隻是動了動腳,繼續聽主播H的絮叨。
“還好,蘇格蘭看起來不是會故意找事的人,東翼在任務結束之前應該也不會再不長眼地來招你吧,我暫時不用擔心你在這裡搞出大事。”
這叫什麼話?他是熱愛搞事的人嗎?他明明超佛的。早矢仕在黑暗中擰眉,藏在被子裡的手剛按亮屏幕就又聽到了H的聲音。
“說到搞事……我突然想起來以前團長在群裡發遊戲玩家屬性測試,是有這回事吧?裡面有道題問是否喜歡在遊戲搞破壞,這好像是我唯一選擇了‘極其喜歡’的選項。結果還被其他人說沒想到我一個玩治療的竟然這麼‘兇殘’。
“你應該記得比我清楚,畢竟這件事離你更近一點。我忘掉的東西太多了……總之就是破壞地圖真的很爽。某種層面上來說,也是一種喜歡大場面和刺激劇情吧,就像絕對不會放棄爆炸藝術之類的。
“爆炸藝術和工業美學結合,哇噻——不過這話要是讓松田聽到我估計得挨揍。”
他原本都快忍不住笑聲了,聽到這卻不由一怔。
顯然,H的經曆和他不同。
從一開始就完全不同。
H沒有接觸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關系倒比他近多了,同伊達航的相識過程與他很類似,但交往最終斷在今年年末。
就他現在這個被蘇格蘭領着出任務的程度,也已經比H和蘇格蘭的交集深了,更别提H根本沒機會見的貝姐龍舌蘭卡爾瓦多斯。
這兩年裡他當然聽過不少H經曆過的故事,但大都隻是還算愉快的日常,或者輕描淡寫就帶過的失敗劇情——他也吐槽過H這樣不肯說很詐,但後者回以“你就說你樂意分享自己的黑曆史嗎?”。
可他的黑曆史H不是全程在旁觀嗎!
甚至H親身參與的也不少吧!
然而争辯無果,他又不是真的要逼“自己”說出不想仔細回憶的事情。
他最清楚“自己”有多擅長逃避的。
這次也一樣,H雖然提了一嘴松田,但沒有細說,下一句就跳回了遊戲玩家的破壞欲。
“對NPC而言玩家真的很恐怖,為達目的無惡不作,不愧是第四天災。不過‘作為玩家’的我,或者說我們倆就……菜得有些丢臉,完全是往生活玩家的方向去了,還是偏科的生活玩家。”
早矢仕凜把被子拉過嘴,把笑音悶住了。
“此刻請允許我祈禱明天的任務輕松完成,沒有什麼額外的工作量。”H話音沉穩,短暫停頓之後又輕快起來,“不過以防萬一需要你幹活,還是得先保證你的狀态。讓我想想怎麼把你哄睡……你想聽《三國志》嗎?”
他盲敲出一個x以示拒絕。
“那給你念點期刊論文?還是你願意聽搖籃曲?當然,我是不會唱的。不然給你播個《難忘今宵》吧?”
他惡狠狠地連續按x。
“給你念點推理小說怎麼樣,遲早要和柯南見面的,鞏固一下福爾摩斯常識,争取成為‘喜歡福爾摩斯的都是好人’裡的一員。不過你會不會越聽越清醒啊?”H說着,忽然模拟出了一聲響指,“我讀個詩吧,愛倫·坡的詩,也算注入推理小說家濃度了,而且還挺應景的。”
這回他想了想,盲打出一個o。
于是H先來了一句“下面播送由‘我’點播、由我播音的詩朗誦”,随後以和緩的語氣念起詩句——
Once upon a midnight dreary,while I pondered weak and weary,
(從前一個陰郁的子夜,我獨自沉思,慵懶疲竭,)
Over many a quaint andcurious volume of forgotten lore,
(面對許多古怪而離奇、并早已被人遺忘的書卷,)
While I nodded, nearlynapping, suddenly there came a tapping,
(當我開始打盹,幾乎入睡,突然傳來一陣輕擂,)
As of some one gentlyrapping, rapping at my chamber door.
(仿佛有人在輕輕叩擊——輕輕叩擊我房間的門環。)
緩緩睜開眼的早矢仕凜攥緊了被子邊緣。
這個開頭怎麼跟鬼故事似的?
這合适嗎?
大晚上的,這要是現在門突然被敲響那就真的是鬼故事了!
而正在此時,身旁傳來一聲或許是誰翻身的動靜——他當即阖眼,長按住音量減小鍵的同時在心裡光速刷屏罵罵咧咧。
感謝深夜鬼故事,總之他睡着了。
雖然睡眠質量不算好,以至于醒來時總覺得自己像沒睡着過一樣,但好歹是熬過一個晚上。
哈,再回想一遍昨夜還是覺得很離譜。
不過沒時間讓他吐槽了——今夜就是宴會時間,也是最合适潛入的機會。
他在盥洗室多呆了一會兒,以便讓自己的臉透透氣,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就聽到了自己的任務安排。
和西村宏彥“交涉”以獲取對方的協助,改變東翼的形象做好潛入準備,負責随時接收來自外援情報員的消息,做好接應東翼結束任務撤退的準備,必要的話還得充當做最後保險的蘇格蘭的狙擊輔助。
破爛組織,趁早倒閉。
他面上無動于衷點頭應下,内心罵罵咧咧詛咒酒廠,在東翼随口提起要是有炸彈的話收尾會更靈活一點時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
他把剛拎出來的盒子往東翼面前一放,終于說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傻瓜也能上手的炸/彈DIY套組,兼顧爆炸藝術和工業美學的‘我’的得意之作,組裝炸彈像拼裝積木一樣簡單好玩,來,試試看。”
東翼的表情頓時變了。
他讀不懂,但姑且猜測那是敬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