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先快速把自己的痕迹清除,離開這個容易引發誤會的現場之後再考慮其他。
早矢仕凜重新關上房門後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想明白該往那個方向走,聽着耳麥裡的動靜,好半天沒能找到開口的時機。
波本在和目标虛與委蛇,基安蒂念叨的是“還要聊多久”,而蘇格蘭那邊沒有出聲,但肯定也是專注的。
唉,到底為什麼他這裡掉鍊子啊,他隻預想過路人亂入沒預想過屍體亂入,果然東京還是太危險了,幹完這票就回大阪!
不對,這個時候還走神想什麼大阪,先開口報告異常情況啊!
他陡然回神,按着耳麥咳了一聲:“那什麼……”
那頭目标開口說:“我沒聽說組織要你來給我帶消息,波本。”
“我這好像……”
被喊出身份的應侍生沒有改變語氣,回應道:“嗯?這麼說起來,我今天的目标其實不是你哦。”
“出了一點……”
基安蒂:“波本,再帶過來一點!”
“……意外狀況。”
插話太難了。
結果還是蘇格蘭最好了,雖然聲音聽起來也冷得像不高興被打擾但好歹是給了他開口的機會。
“說。”
他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一口氣不停頓地解釋起狀況:“設備間裡有個死者估計死亡時間不足半個小時以防萬一我正在遠離那裡對你們的掩護我有備用方案随時可以到位但這個死者如果被發現可能會對任務産生影響——”
話音未完,一聲尖叫響起,他沒有扭頭去看,一步轉過轉角,感慨還好自己溜得及時,以及果然尖叫是标配。
“知道了。”蘇格蘭這樣回應,基安蒂啧了一聲,波本還在和目标虛與委蛇。
雖然不知道波本聽說他這的突發狀況會有什麼想法,但這人肯定是不動聲色的、根本不會因此讓目标看出什麼,于是果然,他們談論着被捏造出的“目标”——真正的目标今天“碰巧”聊了幾句的那位警察廳官僚,氣氛甚至有些融洽。
直到波本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拖長了詞句:“說起來……你和那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接觸了吧?”
隻能聽到話音的早矢仕凜本能地縮了一下脖子,而最多看到背影的狙擊手們各自專注着、随時能夠擊發子彈,隻有目标本人看得到波本的神情,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出離憤怒,指責般的話卻卡頓在開頭一個“你”字,天台的槍聲和室内的設備嘯叫同時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隻稍後一點,瞄準鏡裡的人影應聲倒下,波本則側身朝他們比了個手勢,襯衣和臉側濺到的血迹讓他此刻看起來有些吓人,可惜會被吓到的人看不到這幅景象。
“嘁,波本帶的什麼爛位置,根本沒想讓我開槍是吧?”直到最後也沒能瞄到頭的基安蒂很有些不爽,蘇格蘭倒沒有附和對波本的诋毀,隻現實地催促她快些收拾,趁下面的掩護還在,抓緊時間。
“看來我們還不能結束扮演啊,說不準還會因為缺乏不在場證明被警察盯上。”他把拆解的槍放回樂器包的夾層,頓了一下才說出後半句,“那可真是麻煩了。”
當然很麻煩。
那頭被确認“死亡”的目标将會由早就等候着的公安帶走,波本也有能力處理好現場,但再怎麼說那也是政要名流聚集的宴會,真的毫無動靜就太假了,就算立刻沖到這裡來尋找狙擊手也不是離譜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他們被拖在這裡就很不利,基安蒂也不是蠢貨,太多巧合會引起懷疑的。
最好接手這個案子的警察足夠利索,又或者他也應該适當地協助一下……
同基安蒂一同回返賽場的蘇格蘭挂上恰到好處的迷茫表情,就算他倆都是無聲急奔下來的,面上也看不出半點。
不過現在到處都是亂哄哄的,也沒有人會關注刻意降低了存在感的他們,隻要沒有太出格的動作,再稍稍降低音量,就算是當衆談論剛剛到任務也不會被發現。
相比之下竟然還是早矢仕凜比較招人眼,分明本來就在這層卻來得比他們晚,在人群裡左顧右盼,神色還盡是緊張,發現他們之後才放松了一些,繞過其他團體小跑過來。
“抱歉,有點迷路……”他說完又從内兜掏出了小小的香水瓶和濕巾紙,輕聲問道,“雖然不湊近應該聞不到,但要不還是蓋一下?”
“你有心了。”蘇格蘭笑着接過,相當自然地擦過面頰和脖頸,朝向基安蒂時遭到了後者的閃避。
“我才不要這種東西!”
“那隻有我用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很愛顯嗎?也配合一下,有點團隊感嘛。”
蘇格蘭扯了扯馬甲,裝模作樣地抱怨,基安蒂則反應劇烈,當即暴言:“想都别想,你敢把這種東西往我身上噴你死定了!”
“行,行。”他之後做出投降的手勢,完全沒有故意惹怒基安蒂的抱歉,香水瓶很快又回到後勤的兜裡,他也重新收好表情。
“現在是什麼狀況?”
“已經報了警,警方來之前這裡的人都不能離開。嗯……發現死者的人是同樂團的搭檔,說是馬上要上場了所以去找他。因為也有不少人當時四散在賽場附近做最後演練,所以你們不在場的事情不會很顯眼,就算需要在場證言這種情況下也很容易誤導的。至于電視台的錄影也隻面對了着舞台,不用擔心。”早矢仕凜乖乖回答他所知的内容,也表達了自己的擔憂,“不過看樣子兇手可能有藏兇器,如果導緻需要排查随身物品的話可能會比較麻煩,而且這麼多人要詢問好像會花很多時間……”
“這個未必,”耳麥裡的波本突然出聲,“我看過參賽者的資料,有一個人是警視廳高官兒子,向來是跋扈的性格,多半會給警察施壓。”
基安蒂嗤笑一聲:“那也有可能碰上不吃這套的條子吧?麻煩死了,怎麼偏偏碰到這種事。”
這種場面就很有倒錯的詭異,真身是警察的波本在設想警方的失職,身為組織成員的基安蒂卻在維護警方的職業素養。
啊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心情不爽要和波本對着幹。
早矢仕凜不敢說話,悄悄睃了同樣不打算勸和的蘇格蘭一眼,又掏起兜來,後者朝他看去的時候正瞧見他遞來的零食,沒忍住挑了眉:“你到底藏了多少東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