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組織和極道混為一談是愚蠢的行為,不過某些時候組織所做的事情的确同極道沒什麼區别,也因此會合理地被“同行們”關注。
“被取走的是一張儲存卡,這是最優先處理的目标。”伏特加轉達完畢,打空最後兩枚子彈,掩護隊友抵達目标區域就閃到掩體後更換彈匣,再舉槍冒頭時蘇格蘭已經解決了轉角的敵人,萊伊的聲音也正在這時響起,宣告剛剛在高處對他們造成威脅的狙擊者已被壓制。
酒侍遞來開啟了逆向追蹤軟件的電腦,沒等萊伊拿回繳獲的聯絡工具就繼續去搗鼓善後清潔的道具,電腦于是被伏特加操作,他了解怎樣使用組織的軟件,接上數據線再等過兩分鐘,下一個目的地的線索就會顯示出來。
“是臨時起意。”萊伊這樣評價這個突然給他們增加工作量的本地幫派的行為,語氣很平淡,點燃的煙倒是嗆喉的濃重。
“也算大膽了,敢抓這種時機搶占組織的資源,真可惜……”
蘇格蘭此刻的神情同語氣裡的夾雜嘲諷的虛僞惋惜不太一緻,是會吓到小孩的那種冷漠。
酒侍聽到他的聲音擡頭望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沒有對繼續回應了“沒有匹配膽量的能力就隻是在展露愚蠢罷了”的萊伊分去注意力,摟着剛組裝好的道具徑自小跑去該清理的位置。
伏特加倒是追着他的背影看了兩秒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上,幾下操作之後把剛跳出來的數據坐标轉換為了實際地址。
三位代号成員此刻都注視着屏幕,沒過多久,兩位威士忌一同确認了其中一條地址的高度可疑,而并不那麼擅長分析的伏特加也沒糾結什麼,盡職地鎖定那條數據,作出總結:“距離不遠,但已經開始移動了。”
“那就抓緊時間,你們還是自己開車?”
萊伊說着就看向蘇格蘭,無論神情還是語氣都像是僅僅随口一問,後者也反應平淡,回道:“共享位置給我們。”
這就是仍然打算分兩車的意思,萊伊也沒說什麼,掐滅了煙又順手抛向酒侍走來的方向,同抄起電腦的伏特加一齊轉身邁步,其餘兩人也同樣安靜地走向不久前還被當掩體用過的堅強皮卡。
隻不過這回駕駛座上的是蘇格蘭。
雪佛蘭的尾燈甩出兩道弧線,被抛下的煙和尾氣最終由驟然膨脹開的火焰容納,蘇格蘭隻往後視鏡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善後場景,扭開車載廣播,轉而同身旁的酒侍說起話來。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嚴肅。”
啊,切換成羽立唯的語氣了。
林和悠松了一口氣,一面感慨無論看幾次都還是覺得蘇格蘭真吓人,一面緩慢地揉着險些因緊繃和寒風僵住的臉試圖放松,開口時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虛:“在想萊伊剛剛是不是嫌我開車慢……”
“沒有嫌棄吧,他倒不是愛在這種情況下諷刺人的性格。雖然你因為遵守交通規則不搶黃燈導緻跟丢他們又差點拐錯路口以至于晚到了十分鐘。”
唉遵守交通規則難道是他的問題嗎?
林和悠停止了揉臉,試圖對羽立進行一個眼神控訴,不過真的和後者對視上就發現在這種情況下控訴好像很難。
和輕松的語調不同,羽立的神情意外的正經,沒有笑意,沒有他剛剛聽着對方的話音腦補的溫和表情。
不是吧,難道是很認真地在吐槽他因為遵守交通規則晚到嗎?
林和悠愣在當場,滑稽地懸在面前的手也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拿下來,側腦某根血管的跳突在此刻突然變得很明顯。
不知為何神情認真的羽立唯在高速駕駛裡分心看了他一眼,然後探手關小了廣播音量:“這樣會好一點嗎?”
什麼?他有些困惑,第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笨了才總是跟不上這些人的思路。啊不過和他們比絕大部分應該都算笨蛋吧。
他的思緒又跑向完全無關的地方,好在對話的另一方總是很堅定。
“我是在說你的頭痛。”
啊……
他遲疑地小聲回答:“我有吃藥,藥效起來就好了。”頓了頓才想起來被問到的前一句,“聲音其實影響不大。”
羽立嗯了一聲,接了一句“明白了”,之後好半天沒有說話,直到他收到由專業的後勤接管再共享過來的地址,轉播給駕駛員,又在中途沒忍住發問是怎麼看出他在頭疼的。
難道是有學醫過嗎?
對方無奈地瞥來一眼:“因為你一直在皺眉。”
下意識按上眉毛并且真的感到它位置偏下眉心還帶褶的林和悠:“……我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我說你表情嚴肅啊。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你吃止疼藥了。”
林和悠:“……”
他默默盤算了一遍上一次是哪一次,終于在回憶到那一次時懷疑地開口求證:“是和東翼……那回?”
得到的回應是肯定。
“……原來你有看到啊。”看到他背着人吞藥。
羽立唯默認了,又如随意聊天般繼續下去。
“症狀很頻繁?”
“沒有,就偶爾,作息不健康的時候……或者任務場景不太好的時候。”
“有去看過醫生嗎?”
“也沒……總覺得很麻煩,而且谷歌說基本沒有根治療法?基本也就是藥物止痛和靠回避誘因來預防之類的。”
“谷歌嗎?”羽立唯笑了一下,“挺有道理的,也許你該少跑外勤。”
林和悠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過去幾天裡他都沒有吞過藥。
也是,過去幾天的任務即便有要完全清理的,也都沒到要動手殺人的程度,最多也就是見着了本人就地控制住然後通知本地成員來帶走,都用不着他們問詢。
也不知道是分到他們手上的信息就偏向這類還是羽立特意挑揀過——
“不如說本來就不會有那麼多要動手的時候,又不是殺手組織和雇員。”
林和悠點點頭,又很快悚然:“我說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