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麼?哪裡足夠了?我什麼都沒做到。”
偵探的語氣稍微有點趨向氣急敗壞,還表露出一些無力,但這不是不可接受的。
“你幫我找停車場,幫了我大忙了。”
工藤新一抿着唇看向照燈來的方向,又将視線落回那張陌生的面孔上。他倆不約而同地原地止步,就像再往前就不能夠繼續同路一樣,有話隻能在岔路口說完。
偵探費了一小會兒思考自己還有什麼可以說,另一個人也同樣保持着适宜思考和回憶的安靜,直到偵探說:“我可以喊服部來。”
“……他可能會罵我。”
“我也有伊達警部的電話。”
“啊啊,他确實離這挺近的。”早矢仕凜答道,不等偵探說什麼就先攤手做出投降的姿勢,“謝謝你,新一君,真的,你已經幫了我足夠多了。”他回望過來,即使隔着鏡片也能感到那份專注,語氣卻輕了下來,再開口之前還有一個小聲的吸氣音,“能見到你我很高興,而且總覺得這已經是某種好運的預兆了。所以謝謝,真心地。事實上我還有很多廢話想講但是——很抱歉不能回答你的所有提問。”
工藤新一保持了沉默,而他移開了視線,瞥着糊到牆角的燈光,直到捕捉到另一個方向的陰影。
“啊,我的朋友來了。”
這聽起來更像是轉移注意方便開溜的台詞,工藤新一在振鈴聲裡回頭,看見便裝的萩原研二擡起手和他打了個招呼。
再回頭當然不會再看到有人在吧。
所以他歎了氣,回複了服部的郵件,被萩原警官按了一下肩。
“不要歎氣啊,明明是這麼漂亮的夜晚,要把加班的家夥們的份一起看回來才不虧啦。”
-
林和悠在騰出手切斷通訊之前也聽到了萩原的話,視網膜上似乎還停留着對方笑着眨眼示意“一切有他”的樣子。
他額外花了幾秒鐘靠在方向盤上控制笑意,然後才勾掉備忘錄的一行。
「設置快捷撥号方便找人幫忙?」
——萩原已經接到了工藤新一,服部那邊有伊達哥,他們能夠保證高中生們的安全,也許會坐在一齊談論外面的事件發展?
希望他們不要太生氣……當然如果真的很生氣也是合理的。可以接受。他會想辦法認真道歉的。
林和悠想。
缺乏記憶點的黑車安靜地滑進仍未冷清下來的車道。
關于今夜的預案已經執行了大半,之後的事情大都已經和他沒有太大關系了,關機以求信号緘默也已經失去意義,雖然照他的猜測之後應該不會有太多人會來管他和其他那些“派不上用處”的後勤,但以防萬一,還是保持通訊通暢。
至于現在……他得再換個賣外貿煙的店撞撞運氣。
到頭來他隻是拎着一袋同品牌不同口味的煙盒走進屋子,見到貝爾摩德時先摟住了被另一個人和槍口吓了一跳的小烏鴉,停頓了一下才順利組織出語言。
“抱歉,克裡斯小姐。”他說,“您指定的那款煙暫時沒法買到。”
貝爾摩德盯了他幾秒才放下槍,随意地動了一下手指,表現得并不在意幾小時前她執意要求的煙草,支着額角也不言語,僅用目光和視線示意她需要一個對正蹲在他肩上的烏鴉的解釋。
“我不能不管它。”林和悠幹巴巴地回答,肢體都有點僵硬,直到貝爾摩德略略颔首才松了無意識閉住的氣,引着阿狗去預先就在這間狹窄房間角落裡備好的鳥架。
而後的數分鐘裡屋裡隻有呼吸音和小烏鴉的爪刮過鳥架的動靜,他輕手輕腳地拾掇東西,然後硬着頭皮詢問幾小時前也問過的問題,關于縫合傷口和用藥和進食——他離開前摸出來的醫藥箱在他不在時派上了用場,但看起來還有一些獨自不便處理的傷口仍然處在被置之不理的狀态,至于藥物和食物,根本沒人搭理它們。
港口時他隻是躲在遠處預備着引爆預埋在集裝箱下和塔吊上的爆炸.物,還要驚心膽顫地控制後者的倒傾速度和方向,在确保不會有人因此受傷的情況下以求足夠讓貝爾摩德逃出其他人卻無法追擊,接到抛車的貝姐之後留給傷口緊急處理的時間并不多,骨折他來不及管,必須止血縫合的創口暫時以粘合膠應付,全程還得裝作無視跟着他動來動去的槍口。
他載着即使是在下屬的車上也沒有一秒松開武器的前前上司摸進屬于自己的臨時房間,憋了半天也沒敢上手扶人,然後就被打發出來買煙。
說真的,他一度以為自己一旦出門貝姐轉頭就會一個人轉移陣地。
所幸這件事并沒有往這個方向發展,盡管他為此做過預案,不必真的走這條加倍麻煩的路線也還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就是好好躲藏,直到風頭過去之前别讓人發現。
“那麼,說說你在做什麼,我希望子彈會花在更有用的地方,所以别挑戰我的耐心。”
林和悠緩慢調整站姿,短暫地為貝姐沒有再次舉槍恐吓到無辜阿狗感到慶幸,開始回憶準備過的台詞。
——哎好吧,啟動另一個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