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坐在包間門口的高奈和倪虹唐同樣看到了這一幕。
怔愣間,他們發現,那十字架上的衣服和身旁的歐陽澤宇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次,對方沒有冒險使用歐陽澤宇的屍體,而是用了一個稍顯潦草的衣冠冢。
十字架的背後,本該已經斷電的屏幕忽然再次亮起。
差不多的視角,差不多的環境,差不多的校服,差不多的馬賽克,可大家能夠明顯看出來,進來的女性換了。
這一次,除了池冉之外,其餘三人的面容變得無比清晰。
一如高奈和閻流星所推測,他們正是高中時期的姬伯安、歐陽澤宇和百裡修遠。
池冉的聲音變得刺耳,畫面在經過剪輯後不斷發生變化。
不同的女性,在屏幕中快速流轉,跨過數個春秋。
最後,這些人都死了,池冉拉開了房門,和他的四位好友潇灑離去,頭戴面罩的黑衣人進場收屍。
現場,不少人哭了。
網絡間,再度沸騰。
——天啊,果然是他們。
——我是大腦萎縮了才會花重金買黃牛進來看這種狗屎表演!
——死神之鐮啊,如果你真想找人砍,找他們去啊,放過我們吧。
——人數好像對不上,現場是不是應該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畫面戛然而止,浮現出一行文字:
最後一封預告函已經發出。百裡修遠,你收到了嗎?用他來換整個事情的真相,換你公開認罪,不過分吧?
安全屋裡,百裡修遠将預告函甩在了茶幾上,裡面露出一張拍立得。
林玥迅速将拍立得抽出,眉頭緊鎖。
拍立得的畫面很小,燈光昏暗,僅隐約可見安全出口的标志,像是某個樓梯間。
有人側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似乎是故意的,他的臉毫無遮擋,叫人一眼就認出是閻流星。
預告函中還有一張紙,上面故技重施,是拼貼出來的一行文字:
今晚六點前,全網公開自首,如果你做不到或者效果讓我不滿意,下一個出現在處決視頻中的人就是他。
茶幾的另一邊,百裡修遠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林玥。
“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不在你身邊?”
林玥擡起三白眼,同樣直勾勾地瞪回去:“百裡公子要不要先說說,你們手上的那些人命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火花四濺。
高奈無奈歎氣:“修遠,你很重視流星,這一點,有誰知道?”
高奈的話似乎讓百裡修遠尋回了些許理智,但這份理智并沒有太大的用處——它讓百裡修遠重新陷入了沉默。
高奈:“你還是不願意說?”
百裡修遠沉吟半晌,終于說出了其中一個名字:蔣倩。
——十年前,在蔣倩遞上資料的那一天,她就已經被盯上了。
沒過多久,她成為了我們那個年級的音樂老師。
池冉他們向來玩得花,沒有挑戰性的東西都是沒有樂趣的。他們更喜歡狩獵。
狩獵很簡單,隻需要假裝喜歡上對方,對對方發起猛烈追求。
死纏爛打,狂轟亂炸,總有一天,對方會淪陷,然後心甘情願地找上門。
這個時候,池冉就會告訴她們真相,享受她們的崩潰與掙紮。等到哪天玩膩了,沒用了,花錢了事。
高奈:“花錢了事?她們不是最後都死了嗎?”
百裡修遠:“有些是會死的。因為她們醒了,不想玩了,花錢也沒用了。”
高奈:“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百裡修遠搖頭:“所有人都這麼做。”
高奈皺眉:“所有人是指誰?”
“……無可奉告。我不想成為下一個歐陽澤宇。”
“那我換個問題,你們選人的标準又是怎麼樣的?”
“都是些社會關系簡單的,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比如說,父母雙亡,獨生子女,未婚未育。”
“除了蔣倩,還有誰?”
“……”
“你一定還記得什麼,”高奈猛地站起,一把抓住百裡修遠的手臂,說,“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既然能記住蔣倩,那你就還記得其他的受害者,對不對?”
百裡修遠淡淡地看了高奈一眼,随後垂下眼睫,沒有從正面回答,隻說:“我剛剛說的社會關系簡單,不過是檔案表面的記錄罷了。有些人際信息,檔案根本不會更新,比如說私生子。”
高奈:“……曾經有人找過你,對不對?”
百裡修遠:“我曾遇見過一個漏網之魚,名字叫做柳長生。他和蔣倩有幾分相似,在她死後,經常蹲在學校周圍不肯走。我私底下查過,蔣倩是私生子,柳長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兩人年齡差距挺大的,關系卻似乎很好,真是狗血……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柳長生就沒有再來了。”
柳長生?
腕上的管家舒展,林玥打開臨終事務局的内部系統,快速查找,有同名的檔案,但年齡和百裡修遠所描述的差距甚遠。
就在這些檔案下面,有一項文件内容檢索結果,上面顯示——曾用名:柳長生。
打開一看,正是艾伶。
但這個艾伶和林玥印象中的又不太一樣,像是完全換了一張臉。
他突然回想起來,閻流星在找到蔣倩的時候,眉眼間溢出來的驚訝的神色。
假如閻流星和艾伶認識得足夠久,是不是就能見到艾伶整容前的樣子?
與此同時,閻流星的定位停止了移動。
白色小圓點閃爍的地方,正是位于百裡體育場西面的無線轉播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