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輕輕掰過他的身體，企圖擋住那鮮紅的視線。

但閻流星不肯。他花光所有力氣，梗着脖子，看向癱軟在馬路中央的艾伶。

手腕上，他的管家發出鳴叫：

普魯托公民艾伶已達到意外死亡的約定條件，請管理員及時完成臨終事務，并完善生命檔案。

艾伶的管家比所有醫生都先一步判定了其主人的死亡，在其“生死簿”上落下了最後一筆。

閻流星掙紮着看向林玥：“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管家一定是搞錯了！林玥，叫醫生，叫醫生！”

“流星……”

“幫幫我，好不好？求你了……要是陳新追究，你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就行。我就說我又看錯了，是我逼你的……”

“流星……你不必如此……”

“你到底幫不幫？你為什麼不說話！”

道具……對，他還有道具！

系統你出來，我要買道具！給我出來！

閻流星在心中嘶吼，可藍色空間沒有出現，系統也沒有回應他……

另一邊，高奈已經喊了救護車，并且請求交通部門支援，緝拿肇事逃逸車輛。

可就在這時，又一輛車闖了進來。

倪虹唐眼疾手快，将高奈從艾伶的身邊拉走，下一秒，那輛車便徑直從艾伶身上碾了過去。

——嗡——

閻流星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管家也不再鳴叫，一條消息提示突兀地出現在了表盤上：

普魯托公民艾伶已無生命體征，其生命芯片及管家已确認損壞，管理員權限解除。因系統無法找到其親屬，其後續工作直接移交葬儀館。

“林玥，快去追那兩台車，快去啊！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他們知道艾伶的芯片裡記錄了關鍵信息，所有特意跑來殺人滅口！”

“流星……你先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

林玥緊緊抱住他癱軟的身體，說：“别看了，已經結束了……”

“沒有，沒有結束……”

“……百裡集團叫停了調查。”

“什、什麼意思？”

閻流星的管家傳來提示音，林玥将他的手腕扶起，兩人看到了最新的系統信息：

你的管理員權限已被解除，池冉、姬伯安和歐陽澤宇等三位公民的相關任務将指派給其他管理員處理。

夕陽染紅了天地，巨大的太陽像個燃燒着的溶洞。

閻流星埋頭在林玥的肩窩，淚水打濕了一片。

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林玥所說的“結束了”的意思。

夜深，警衛處休息室裡，閻流星的藥效剛過，正面無表情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他的外套和衛衣上還保留着從艾憐傷口處沾到的血迹，後背破了好幾個洞。他頭發淩亂，蒼白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強烈的白熾燈下，隐約可見臉上斑駁的淚痕，很是狼狽。

腕間管家舒展，閻流星低頭劃拉平闆上的新聞。

——在封鎖了二十四小時之後，百裡體育場終于迎來解封。從檢測結果來看，并非“死神之鐮”感染所緻，而是一種類似“死神之鐮”的新型攻擊手段，疑似與朱庇特劇場此前收到的死亡預告有關，目前，警方正在進一步調查。

——我們記者在現場看到，百裡體育場外依舊聚集着大量的悼念者和示威人群。在此，警方發出呼籲，請各位保持冷靜，理性等待結果，勿逗留，勿聚集，盡快回家。

林玥遞來熱水。

流星一語不發，接過紙杯，握在手裡，卻沒有喝，隻是沉默地看着網上的信息。

咔嚓。

一旁的審訊室門打開，李思存戴着手铐，被多名警員押着離開。

閻流星久久看着李思存雙眼，似乎想從中獲得什麼重要的信息，可李思存避開了他的眼神，扭頭走了。

接下來輪到閻流星。

随着身後的房門關上，閻流星開門見山：“他都招了嗎？”

“……”高奈沉吟半晌，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要不要回答，最後，他說，“根據他的意思，整個計劃都是他安排的，包括藥物的準備，春日祭的流程，房間的安排，全是他布局中的一環，艾伶隻是給他打下手。”

閻流星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雙手，沒有再往下問。

他想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但他能明顯感受到，高奈已經開始對他有所隐瞞。

接下來，輪到高奈問他：“流星，被綁架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