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行抱着被子的手頓在半空,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他背對着宋栀禮,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啞,“你确定?”
宋栀禮揪着被角的手指微微發白,強裝鎮定道:“反正床夠大,而且……”她聲音越來越小,“你睡沙發确實太委屈了。”
陸知行慢慢轉過身,暖黃的夜燈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陰影,嘴角卻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我先去洗澡。”
浴室的水聲響起時,宋栀禮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她迅速把原本放在床中央的抱枕挪到右側,又覺得太過刻意,最後隻留了一個在中間。
當陸知行穿着深灰色絲質睡衣出來時,帶着一身溫熱的水汽。他發梢還滴着水,順着脖頸滑入微敞的領口。
宋栀禮匆匆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抱着自己的睡衣快步走進浴室,“我也去洗一下!”
等宋栀禮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來,發現卧室的大燈已經關了,隻留她那側的床頭燈還亮着。
陸知行靠在床頭,正在看平闆電腦上的文件,見她出來便放下設備,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
宋栀禮慢吞吞地挪到床邊,突然被陸知行握住手腕輕輕一拽,整個人跌進柔軟的被褥裡。她驚呼一聲,下一秒就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陸知行!”她掙紮着要起身,卻被摟得更緊。
“别動,”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些許疲憊,“就這樣睡吧。”
宋栀禮漸漸放松下來,能清晰地聽見他胸腔裡平穩的心跳聲。她悄悄擡頭,發現陸知行已經閉上了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呼吸均勻而綿長。
原來他真的隻是需要有人陪着。
這個認知讓宋栀禮心裡軟成一片,她輕輕調整了一個更舒适的姿勢,慢慢進入了夢鄉。
半夜裡,宋栀禮被一陣細微的顫動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陸知行在睡夢中緊蹙着眉頭,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黏在蒼白的皮膚上。
“陸知行?”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男人猛地睜開眼,瞳孔在黑暗中劇烈收縮。他條件反射地抓住宋栀禮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是我...”宋栀禮忍着疼,用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做噩夢了?”
陸知行這才如夢初醒般松開手,喉結上下滾動,“抱歉...”
宋栀禮摸索着打開床頭燈,暖黃的光線下,她看見他修長的手指仍在微微發抖,睡衣領口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透。
她不動聲色地往他那邊挪了挪,讓兩人的手臂輕輕相貼。
“要喝水嗎?”她輕聲問。
陸知行搖搖頭,突然伸手将她攬進懷裡。宋栀禮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胸膛,隔着單薄的衣料能清晰地聽到他急促的心跳。
“就這樣...一會兒就好。”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宋栀禮安靜地任他抱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他後腦勺微濕的發絲。過了許久,她感覺到懷裡的身軀漸漸放松下來。
“我夢見...”陸知行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又回到那個地下室了。”
宋栀禮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抱緊他,“現在呢?能感覺到什麼?”
“你的洗發水味道...”他深吸一口氣,“栀子花味的。”
“還有呢?”
“被子很軟。”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你在摸我的頭發。”
宋栀禮忍不住輕笑出聲,“這麼晚了還這麼敏銳。”她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這樣呢?”
陸知行突然抓住她作亂的手,在黑暗中準确無誤地找到她的唇,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卻又水到渠成。
“這是作弊...”宋栀禮紅着臉小聲抗議,卻被他用拇指輕輕擦過唇角。
“宋栀禮,我這樣會不會吓到你。”
“什麼?”
“我随時随地都想吻你,我對你的占有欲可能比你想的要大很多。”
宋栀禮怔了怔,借着床頭燈昏黃的光線望進陸知行的眼睛。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眸此刻翻湧着她從未見過的暗潮,讓她心頭微微一顫。
“怎麼會吓到...”她輕聲說着,“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陸知行突然撐起身子,陰影完全籠罩住她。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力道溫柔卻不容掙脫,“宋栀禮,永遠不要離開我。”
宋栀禮在陸知行眼中似乎看到了病态的偏執,但隻有一瞬,是她看錯了嗎?
她遲鈍地伸手捧住陸知行的臉,“我不走。”
“陸知行,我不會離開的。”
陸知行的眼神在聽到這句話後變得更加幽深,他緩緩低下頭,将額頭抵在宋栀禮的肩上,呼吸沉重而灼熱。
“你知道嗎...”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每次你出差,我都會數着時間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