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姜晚栀的神情語氣太過一本正經。
除了受到“攻擊”的傅野本人,在場其他人竟都沒反應過來她的話有什麼問題。
裴新霁甚至還扯着嗓子高聲附和:“對啊!憑什麼?難道成績差就是原罪嗎!”
傅野:“……”
拳頭梆硬。
譚中明本來就因為被姜晚栀當衆反駁心裡不痛快,這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胳膊一揮,槍頭立刻調轉對向裴新霁。
“讓你說話了嗎?就在這嚷嚷!大呼小叫的沒一點紀律!”
裴新霁扭過頭偷偷翻白眼。
譚中明又怒目掃視其他幾人,道:“待會兒讓你們家長都來一趟我辦公室!我倒要好好問問他們,平時在家裡都是怎麼教育的!現在,除了傅野,都給我出去!”
到底是積威深重的教導主任,又說要叫家長,裴新霁等人隻好垂頭喪氣地退了出去,改為扒在門口偷看。
譚中明這才收回視線,正眼打量姜晚栀。
見她背着個幼稚的雙肩包,外形衣着都平平無奇,明顯還是個大學生模樣,愈發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極大挑釁。
“傅野姐姐是吧?”他語氣輕蔑,“小姑娘,譚某做老師三十年,教過的學生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誰對誰錯,我這雙眼睛比X光還精準,掃一眼就清清楚楚!你小小年紀能懂什麼東西?還跑來教上我做事了?”
可惜,姜晚栀半點都不受他這些以年齡和經驗來打壓、貶低的話所影響,反而道:“我懂的東西當然很多,隻是說出來你不一定聽得懂,所以我們現在講點常識。”
“衆所周知,大米千粒克重粗略為25克,1克大米就是40粒。一個成年女性一天大約食用150-200g大米,取均值7000粒算,我一年就會吃掉大概260萬粒。
“而普通中學的辦學規模普遍是2-3000人,即便按你每年都換新校入職計算,三十年最高也隻有9萬人,無論如何,都遠遠低于我吃過的大米數量。”
姜晚栀說着,皺眉看向譚中明,認真道:“這麼簡單的算術都能算錯,希望老師你在學校沒有擔任數學科目的教學。”
“噗!”
門外不知誰沒憋住,直接笑噴。
雖然很快就捂住了嘴,但感染擴散開來的悶笑聲還是不絕于耳。
就連一直臭着臉的傅野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譚中明臉被噎成豬肝色,捂着胸口氣得說不出話:“你——”
旁邊沙發上,蔣超的母親趙豔蘭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不高興地出聲叫停:“譚主任,我等在這裡不是為了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譚中明這才終于想起來辦公室裡還坐着尊大佛,忙賠笑應道:“是是,我現在馬上處置。”
說完轉回來面對姜晚栀,态度立即判若兩人。
聲色俱厲道:“傅野姐姐,你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喊你們家長過來,是要處理傅野今天帶頭毆打蔣超同學的暴力事件!學校堅決抵制校園欺淩,對于這件事肯定是要嚴懲不貸的!”
趙豔蘭雙手抱胸,擡着下巴十分傲慢。
“我這邊絕對不接受和解,必須開除!一想到我家乖乖一直以來在這麼惡劣的校園環境裡學習,我就後悔當初沒有堅持去聖德。果然公立跟私立就是沒法比,窮人一多,素質就低。”
這話說出來,不止辦公室外偷聽的學生們翻白眼,譚中明臉上也是一陣青紅交加,不知該怎麼回。
隻有姜晚栀不理解地蹙眉奇怪道:“素質跟窮富有什麼必然聯系?你們家似乎很有錢,但你和你兒子不是都沒素質嗎?”
“誰沒素質?你說誰沒素質!?”
趙豔蘭“騰”站起來,翹着鑲滿了鑽的美甲指着姜晚栀大吼:“好!你既然是這種解決态度,那也别談了!我現在就帶孩子去驗傷,直接讓律師跟你們聯系,到時不止開除,你弟弟等着去坐牢吧!”
姜晚栀不适地往後仰了仰,不懂為什麼有些人總以為聲音大就好像會更有道理。
“是要坐牢!”
一道滿含怒氣的洪亮女聲在門口炸響。
看來這裡也還是有識相的嘛。
趙豔蘭勾起唇角,滿意地轉頭看過去,卻隻看到一個書包朝自己迎面飛來!
她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着,氣得正要罵人,就看到一個女人舉着手提包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來者正是許芄的媽媽——曹琴,她那個鑲了金屬底釘的手提包一下一下重重砸在蔣超身上。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混蛋!畜生不如的狗東西!真是後背梁長瘡肚臍眼流膿——壞透了!說你蠢得像豬都是在侮辱豬!學不好就讓你媽帶你去醫院好好看看腦子,别盡想着用歪門邪道逼迫同學給你考試傳答案!欺負我女兒是吧?歧視霸淩是吧?我讓你欺負!我讓你霸淩!”
“媽!媽!!!”
蔣超下意識抱着腦袋往他媽身後躲。
趙豔蘭更加沒有還手之力,于是母子倆隻能一起抱頭鼠竄。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這個當媽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吊死鬼打粉插花——你可真是臭不要臉!兜裡揣了幾張票子,就鼻孔裡插蔥擱這來裝相了!人同學見義勇為還得被你們威脅坐牢?真要坐牢,那也是你家這個有娘生沒娘教的兒子去坐!”
一時間,辦公室裡隻有曹琴中氣十足的罵聲,和趙豔蘭母子的痛呼。
最後還是譚中明鼓起勇氣上前将人拉開。
期間被不管不顧的曹琴一肘子怼到太陽穴,眼冒金星,半晌才恢複。
趙豔蘭捂着吃痛的腮幫子破口大罵:“你神經病啊!?報警!我要報警把你們這些沒有素質的野蠻人都抓進去!”
曹琴眼睛一瞪,舉起包又想上前。
吓得趙豔蘭連忙閉上嘴擋住臉,又縮到譚中明背後。
“你還惡人先告狀有臉嚷嚷起來了。”
曹琴冷笑一聲,“我确實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會到,我今天就在這好好等着,看到底是哪些個畜生要進去!”
都說知子莫若母,雖然蔣超從小就慣會兩面三刀地哄她開心,但趙豔蘭哪能真不清楚自己兒子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