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讓她永遠留在小世界,她無法承受旁人異樣的目光……
但秦硯隻是和藹可親地笑着,看她跟爺爺看孫子似的,耐心為她解答,“目前還沒有這樣的先例,如果你希望有,我可以試着幫你申請一下。”
“不必不必,我也沒那麼想當這個先例,你行行好,當沒聽見吧。”徐素雙手合十,當即讨饒。
“沒有别的問題要問我了嗎?除了這種滿足自身私欲的問題。”仿佛是為了進一步地取笑她,秦硯竟還追問。
“沒了沒了!”徐素生平第一回嘗到手足無措的尴尬,在屋裡待不住了,找了個借口溜了。
秦硯望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感覺自己終于能繼續呼吸了。
他以為,她要問的是另一件事。
那日孫武意識到自己大限将至,釋放出所有魔氣意圖阻止徐素毀掉火折子。
傅序拼盡全力攔下了大部分,但仍有幾束攻向徐素。
她躲閃不及,隻能硬生生挨下了。
其實……那時他是有機會幫她躲過去的。
盡管因為穴位被封,他不能動用太多靈氣,但催動符紙的靈氣還是有的。
他已經拿出符紙了,甚至是徐素臨走前留給他自保用的。
可在他催動靈氣的瞬間,一條數據灌進了他的腦中。
熟悉,強硬,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為推動後續劇情發展,此次攻擊不可以任何形式躲避,同時禁止執行者後續假裝受傷,如有違背,後續将會根據實際情況的惡劣程度實行處罰。”
秦硯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幾遍,沒找出任何能救下徐素的漏洞。
任務優先級永遠是最高的,哪怕徐素不久前才救過他的命,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秦硯不停默念這句話,一遍又一遍,迅速将符紙塞了回去,仿佛不是他放棄了救徐素,而是他沒想到自己能救她。
徐素在地上痛得動彈不得時,秦硯覺得自己也是意圖殺害她的幫兇。
事實也正是如此,他沒什麼能辯駁的……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當時在想什麼。
他渾渾噩噩地上前,無意識地拽住她的手,才恍然看見那張髒污的止血符。
上面沾滿了沙石,在徐素的掙紮下,嵌近傷口更深處。
和他一樣,也是迫害徐素的一員……
秦硯忽然就容不下那張小小的符紙了,他撕下它,紅黑的血液湧出來,混着沙石。
與他不久前胸口傷處的血,有着一模一樣的色澤。
耳邊響起徐素急促的呼吸聲,是她即将發怒的征兆,他終于能從回憶裡逃出來了。
可他逃了那一會,卻沒法一直逃下去。
徐素那麼聰明,她肯定能猜到,自己是故意沒救她的。
到那時,她會怎麼想?
是農夫與蛇,又或者東郭與狼。
反正不管是哪一個故事,他都是未開化的畜生,隻知對着自己的恩人亮起獠牙。
萬千思緒纏繞在他心間,倏地一股血氣彌漫在他口鼻中,随後他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他卻感到慶幸,重傷能讓他再躲躲。
……可偏偏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還是她。
她一直沒問,他也沒有勇氣去挑開這層背叛的布。
他還不知如何面對,便借題發揮,把單獨見她這件事推了又推。
直到今日,新的任務到了,他再也找不出理由了。
他破罐破摔,主動問她,甚至都想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為了任務,顧全大局,沒有選擇……
徐素卻說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一直懸在他腦後的那把刀,突然放下了。
他劫後餘生般,追問她,确認自己真的逃過一劫。
徐素倉皇而逃,用行動給了他答案。
秦硯沉思片刻,倏地笑了。
他第一回覺得,執行者不那麼聰明也很好……
秦硯心情大好,繼續手頭的活。
低頭一看,他皺起眉頭,這怎麼有一團抹布?
皺皺巴巴的一塊布料,勉強能看出從前素色外衫的模樣,如今已被他蹂躏得千瘡百孔。
是他和徐素說話時弄成這樣的嗎?他腦海中無半點印象。
秦硯将其拎在手裡看了看,見已毫無補救的空間了,他召火,燒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