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先偷偷前往宴會宮殿的模樣,他們越走人越少,越走越破敗。
周遭不再華麗得刺眼,而是普通的磚石壘成的牆。
沒有任何裝潢,磚石的模樣大剌剌地露在外頭,普通得近乎簡陋了。
空氣是灰塵的味道,吸一口就要把嗓子眼堵住的那種感覺。
是了,海盛城再如何富足,也經不起連月的摧殘,徐素摸了一下一旁的磚石,指尖染成黑色。
如今魔物宮殿的富麗堂皇,都是由從前城内百姓的血汗砌成的。
揮霍的時間越久,日後海盛城的修複就會越困難。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事是除魔,徐素看向傅序。
或者說,是看向他指尖的印。
紅點已經亮到極緻了,顯然法器就在附近了。
傅序攤開手,将印記打散:“已經不需要它來指路了,再維持下去,反而引人注目。”
徐素點頭,二人一同往附近唯一的門望去。
是一扇簡樸至極的木門,門上隻有一個鎖孔,要用鑰匙開的。
守門的人還不少,有五個。
鑰匙應當是在他們身上。
“有五個人,定身符恐怕也不好使了。”
定身符本就是得出其不意才有用,現在有五個人,除非他們沒長眼睛,否則根本不可能定住他們。
但事實卻是,他們不僅長了眼睛,可能還不隻一雙……
除此之外,由于他們原本隻是城内的普通人,還不能真的重傷他們。
否則,就算後續去除魔氣,也會留下後遺症的。
傅序略一思索,有了主意:“我去引開他們,城裡人都貪圖魔氣,看見我這個現成的除魔人,肯定會争着搶着來抓。到時候,仍然堅持守門的那個,必定是身上帶着鑰匙,走不開,你再對他用定身符。”
徐素能理解他的考量,城内忙着籌備招待西領主的事宜。
縱使他們發現自己沒守好門,也絕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找魔物彙報。
的确是個行得通的辦法。
可如今他們不知對面幾人實力,以傅序作為誘餌,實在太冒險了些。
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的,這一路以來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徐素搖頭否決:“不行,風險太大了,我們……”
餘下的話語還未說完,傅序卻已動了,他丢下句話,随後沖向了那幾名守門人。
“沒時間考慮了,你去拿法器,我們之後在宴會宮殿門口會合。”
徐素慌忙想去阻止,卻隻來得及擦過他的衣角。
她懊惱不已,隻能在原地繼續觀察情況。
如傅序所說,城内的人見了除魔人,就如同餓極了的野狗見了肉骨頭,争先恐後地追着他跑了。
唯有一人,仿佛脖頸處有一條束縛他的鐵鍊。
隻能眼饞地望着傅序離開的方向,不停地來回走着,卻不能離開半步。
想必他就是拿鑰匙的那一個了。
他注意力一直在誰能抓住傅序上,徐素接近他并不困難。
她放緩呼吸,摸到他身邊。
在他察覺到異樣之前,徐素眼神一凜,将符紙拍到他背後。
那人眼睛仍滴溜溜地轉着,似乎奇怪怎麼會有兩個除魔人在外邊跑着。
徐素不管他,擺弄肉攤上的肉一般,将他全身上下摸了個遍。
最後找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徐素剛要進門,又覺得不太放心,将一動不動的守門人一同拖了進去。
雖說此處偏僻,但他這麼大個個頭杵在這,還小心些好。
順手帶上門,她終于能進入正題了。
若要說方才的空氣裡滿是灰塵,此處便該是灰塵中找空氣了……
徐素還想多活幾年,急忙捂住口鼻。
屋内雜亂,隻有幾個木架子,應當是海盛城出事前布置的。
架子上,地上,到處都堆滿了除魔人的包袱……
有多少包袱,就有多少除魔人在這遭了難。
其中,或許還有不帶包袱的除魔人。
和傅序一樣,徐素也是有召喚法器方式的,隻是範圍沒他大罷了。
她伸出左手,以特定的節奏敲擊手指,一遍又一遍。
屋内除去守門人嗬嗬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響。
忽地,在徐素又一遍敲擊結束,角落裡傳來熟悉的嗡鳴聲。
她循聲找去,在堆成山的包袱中,終于找出了她的那一個。
屋内灰塵在她的翻找下愈發活躍了,徐素灰頭土臉的,拿着她同樣灰撲撲的包袱。
傘還在不停叫喚着,似在訴說它的委屈。
倏地,徐素竟笑出了聲。
此情此景,跟她幼時翻垃圾的時候差不多啊。
活了這麼多年,這種經曆竟還要再來一次。
她不笑還好,一笑那傘鬧得聲音更大了。
直至徐素将它背回背上,這才消停了。
不知該說是慶幸還是早有預料,包袱完全是随機扔進來的,毫無擺放規律。
徐素在找到傘的附近,又扒拉了幾下,找到了傅序的劍。
找法器這事就算結束了,徐素收拾收拾,準備離開。
她走到門前,手已經搭到門把手上了。
幾秒後,徐素又回去了,快速掃了一眼所有包袱。
還好,沒有秦硯的,他還沒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