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為了方便背她,秦硯一頭黑發被整齊地捋到另一邊肩膀上垂着。
他說這話時,恰好有風吹過,将他發梢帶到徐素臉頰邊,撓得她有些癢。
但眼下徐素無暇顧及這種小事,不知是陽光太烈了,還是秦硯第一次認錯帶來的成就感。
總之,她感覺自己全身要燒起來了。
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響起,催促着徐素胡亂點着頭應下了。
可秦硯似乎有意不放過他,他忽然扭頭嚴肅地看着她,難得慌亂:“你心跳怎麼這麼快?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說着,他就要把她放下,準備要再仔細檢查一遍。
徐素連忙死死扒在他背上,毫無章法地敷衍他:“沒事沒事,是正常的,以前也是這樣。”
秦硯懷疑地問了好幾遍,得到确切答複後,才打消了給她就地體檢的念頭。
混亂勉強平息,徐素想轉移注意力,眼珠滴溜溜地到處轉着。
先前宮殿所在位置是海盛城較高的位置,是以,徐素一眼便望見了海盛城内此時的情景。
魔物指揮建起的建築,随着魔氣的潰散轟然倒塌。
一片廢墟中,恢複正常的百姓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有的抱在一起,為這來之不易的團聚哭成一團。
有的在稍作洗漱打扮,迎接新生。
還有一群人自發地前去清理廢墟,早早地為海盛城的重建做打算。
縱使過去失去許多,未來依舊生機勃勃。
徐素被他們的情緒感染,表達欲旺盛起來:“秦硯,你知道嗎?我們尋機觀有個習俗,回觀時,假如任務完成了,就做覓蹤鳥飛行的手勢,當作給下一個接任務弟子的祝福。”
秦硯失笑,一個雙手模拟鳥的手勢映現在他腦海中。
但徐素恐怕不想要這個答案,他隻好佯裝不知,搖了搖頭。
果不其然,徐素一下就來了精神,在他背上拱了拱,雙手環住秦硯的脖子,用手比劃了一隻惟妙惟肖的小鳥。
“好看吧!師姐說我的小鳥是最逼真的!”徐素得意道。
秦硯看着眼前的小鳥,柔軟的半邊翅膀上,是剛剛長好的皮肉,蓋住了先前裸露在外的指骨。
他單手托住徐素,輕撫了下那半邊翅膀。
徐素一愣,罕見地窘迫起來,她猛地收回右手,可憐的小鳥隻剩下半邊翅膀。
秦硯低低笑了起來,取笑她:“你們尋機關的覓蹤鳥要是隻有一隻翅膀,恐怕飛到猴年馬月也找不到弟子了。”
被他譏諷一番,徐素瞬間沒了窘迫的心思,惡聲惡氣道:“你還有臉嫌棄我的,有本事你來一個,我看看你學得怎麼樣。”
徐素本就是要為難他,見他要用摸她傷口的那隻手比劃,她連忙伸手拽住,不讓他動彈。
秦硯頓了一下,試圖換用另一隻手,可徐素又故意用腿窩夾住他的手。
徐素八爪魚一般防着秦硯,絕不容許他向自己發起挑戰。
秦硯哭笑不得,老老實實地收回雙手,穩穩背着她,認輸了:“我學不會,還請師父多教教弟子。”
徐素可算是滿意了,學着燕尋機仙風道骨的姿态,故作高深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徒弟你日日練習,定然有一天能成大器。”
說着,她還鼓勵地拍了拍秦硯的肩膀,宛如得道高人寬慰她蠢笨的徒弟。
秦硯忍俊不禁,順着她的話接下去:“謹遵師父教誨。”
徐素欣慰地點了點頭,二人又胡謅了幾句。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扮演師徒的遊戲是終止在何時。
在徐素趴在秦硯肩頭曬得昏昏欲睡之時,秦硯開口,竟說了件正事。
“徐素,你的任務二完成了。”
一句話瞬間驅散了徐素的困意,她激動地在秦硯身上晃了晃,湊近他:“完成了?!獎勵呢?這回的獎勵是什麼?總不能還是一包土吧……我都要被那個錦囊壓得腰間盤突出了。”
秦硯沉默良久,似是不忍打碎她的幻想,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說了:“獎勵在你昏迷的時候,已經下發了,我也放到錦囊裡了……”
錦囊……裡?
徐素如遭雷劈。
所以依舊是個沒錦囊大的玩意?甚至能塞進裝滿泥的錦囊裡?!
她打開錦囊,撥了撥看着礙眼的泥。
幸而秦硯大概是想到她會急着要看,并未放到很深的地方。
幾顆細碎的,大米一樣大的種子在裡面躺着,很是顯眼,顯眼得也有些礙眼了……
半晌,徐素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表情難以置信:“這幾個加在一起還沒指甲蓋大的東西,就是我出生入死的獎勵?”
秦硯殘忍地點了點頭,徐素兩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