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烏黑的眸子盯着她,亮亮的。
不知為何,徐素有種錯覺,她覺得秦硯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安慰……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将臆想出來的柔弱秦硯扔出腦海。
不過本着人道主義,徐素還是說了幾句好聽話安慰他:“沒關系,别說你了,我活了這麼久,不也不清楚嘛。”
說着,她眼珠一轉,壞水直冒,往下拉了拉秦硯的胳膊,“坐,我給你倒茶喝。”
秦硯今夜格外的好說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默默看着她倒茶。
一點熱氣沒有的茶水從茶壺中倒出,茶水在茶盞中晃蕩,夾雜着早已泡爛的花瓣。
幾股茶水溢出,徐素故意将茶倒得滿滿當當,這才放下茶壺道:“請喝吧,秦大人。”
她好整以暇地等着秦硯出糗,又或是他一動不動地臭罵她一頓,好将他從憂郁惆怅的心緒中解救出來。
誰知他信手端起那茶盞,一飲而盡,從頭到尾,一滴水都沒漏,嘴嚴得堪比易拉罐……
忘了他變态的身體機制了,徐素嘴角抽了抽。
不過她還有後招,并不氣餒。
樂呵呵地湊到他跟前,以一種找打的語氣道:“這茶怎麼樣?我特意給你留的。”
她就不信了,這茶可泡了快一個時辰了,隻要是有舌頭的人,就不可能喝不出來它有多難喝。
按照慣例,秦硯這會兒該白她一眼,順帶說她品味有問題了。
望着徐素近在咫尺的臉,秦硯似是不太自在,又喝了口茶,别開了眼。
他低頭看着茶盞中泡開的那片花瓣,輕笑道:“好喝。”
完了……徐素如五雷轟頂。
本來她想捉弄秦硯一下,隻要他像往常一樣。
罵她一頓,或者嘲諷她一下,都可以把這個多愁善感的氣氛破壞掉。
可他現在一副真信了她的話,還似乎要正經感謝她的樣子……
她是要捉弄人,不是要騙人啊!
徐素遭到了良心的譴責,甚至懷疑茶水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竟然把秦硯喝出毛病了。
她提起茶壺,就要給自己再倒一杯,難喝還是好喝,她要再嘗一嘗。
手背一熱,徐素愣住了。
隻見秦硯握住了她提茶壺的手,将剩下的茶水都倒進了自己的茶盞裡。
像是怕誰搶一樣,他端起茶盞,再一次一飲而盡。
徐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豪飲。
秦硯啪嗒一聲放下茶盞,笑道:“既然是特意給我泡的,當然應該全都歸我,怎麼你還想偷喝?”
茶壺仍在徐素手中傾斜着,卻一滴水都倒不出來了。
她愣愣看着秦硯的笑,後知後覺地感覺有些奇怪。
多愁善感的氣氛是沒了,可如今這氣氛……是不是也不太對啊……
秦硯将她手中的茶壺摳出來,放回原位,似乎是太過忐忑,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收緊了些。
“徐素,我有事問你。”
徐素從胡思亂想中回神,知曉這應當是秦硯今夜前來的原因,正色道:“我聽着的,你說。”
可秦硯開了個頭,又停下了,仿佛害怕她的回答他接受不了。
握着她的手緊了又緊,在徐素即将感到疼痛的臨界點松了手。
秦硯終于下定決心,問道:“我想問……假如不考慮任務,你想做尋機觀的長老嗎?”
說罷,他定定看向徐素的雙眼,不錯過她任何一點情緒。
今日夜裡,昏昏沉沉地結束了晚飯後,他回到了盧钰蓉給他安排的院子。
暖融融的燭光一閃一閃,柔軟的被褥,恰到好處的熏香。
四處都是柔和的,安全的,直到生冷的駁回再一次出現在他腦海中。
驚雷一般,打醒了他的一廂情願。
盧钰蓉說……徐素為了做除魔人,吃了很多苦。
還說她不會拖着徐素的……
可他在做什麼……
他隻是因為自己不願意看見她和傅序的感情線,就罔顧她這麼多年的付出。
一次又一次地,嘗試毀掉她應得的獎勵……
他太自大了,自以為掌握了整個小世界,便容不得事情發展失控。
甚至不惜為此耗費徐素的心血。
秦硯在院内枯坐良久,沒有再提交新的申請。
可一旦停下,原著中的感情戲份,迅速換成了徐素和傅序的臉。
他們相愛,他們親吻,他們兩情相悅……
秦硯終于無法忍受下去了,各種陰暗的情緒幾乎要把他毀掉了。
他起身,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該去問問徐素本人的答案,秦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