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一時不察,被塞了一大口。
米香在舌尖綻開,熱度将桃花醬的甜激發出來。
甜絲絲的一口,有些發膩。
徐素盯着他的嘴巴,一臉期待,眼睛發亮:“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秦硯不自覺地抿嘴,細細嚼完那口甜,蜜一樣順着他的食管滑了下去,仿佛整個人都被腌得甜甜的,這樣的口味,應當是涼的更好吃的。
他微微垂下眼,盯着徐素,小聲道:“好吃,熱的好吃。”
難得碰上一個人和她口味相同,要不是端着食盒,徐素定要跳起來。
她笑着往自己嘴裡放了一塊,熟悉的味道甜得她眯起了眼,“要我說啊,他們都是不懂欣賞,甜點甜點,自然要足夠甜才能稱之為甜品,你說對吧?”
話畢,徐素自顧自地前往下一家鋪子,沒注意秦硯落在了後頭。
秦硯默默看着徐素興高采烈的背影,仿佛透過這個身影看到了過去。
他大概知道徐素為什麼如此嗜甜。
劣質的甜品為掩蓋食材的缺陷,隻好用過量的甜度來彌補。
可這過量的甜度,卻能為生存堪憂的徐素提供生命所需能量,人類幼時的喜好一般很難改變。
因而,這樣的口味跟着她來到了小世界,仿佛徐素本人的身份證明。
徐素在下一家炸貨鋪子前站定,這才發現自己要招待的客人沒有跟上。
她扭頭呼喚他:“快來啊,秦硯……”
話至末尾,被對方眼中的沉痛刺到,聲調逐漸低了下去,隻餘疑惑。
秦硯回神,一眼看見站在人聲鼎沸之中的徐素,笑意一點點爬上眼角。
過去的艱苦從不能影響她,更無法打倒她,隻能将她打磨成最特别的徐素。
不論在哪個小世界,又有多少叫徐素的人,她始終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徐素看着秦硯一步步走進,忐忑不安地問道:“你剛剛那個表情……看上去好傷心,是任務出什麼問題了嗎?”
秦硯遺憾地歎了口氣,哀怨道:“隻是方才那桃花糕太好吃了,我一想到吃不了多少次,就有些惋惜。”
徐素恍然大悟,頭一回理解了相逢恨晚的含義,傷感道:“是啊……做完任務,又要回去喝那該死的營養劑了……”
聽到自己的得意作品再次被诋毀,秦硯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無可忍道:“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些營養劑的顔色分類有多麼科學!”
“科學?”徐素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幾乎是瞬間笑了起來,“就那麼幾個顔色,我出生就能找不同了,能科學到哪去?”
“人類身體需大量攝取的營養劑是暖色調,能吸引人類進食,需求不大的營養劑則是冷色調,能抑制食欲。”秦硯額角青筋直跳,試圖解釋其中的原理。
徐素盯着掌櫃手中的桂花蜜,滿不在乎道:“哦?那玩意還有能激起人類食欲的顔色?那我可能不是人類吧。”
轟隆一聲,秦硯名為理智的牆首次倒塌。
他據理力争,而徐素亦是不甘示弱。
辯論營養液分類是否合理的途中,徐素還有閑情逸緻投喂秦硯,時不時堵住他邏輯清晰的辯駁。
二人就這麼你來我往地吵了一路,又吃了一路,吵到最後,誰都沒能說服對方,卻不未影響秦硯兩隻手拎滿了大包小包的江城食物。
聊着現實世界的物品,他們也半點沒有攪亂小世界秩序的警覺。
因為執行任務途中,洩露現實世界這種情況屢見不鮮,總部早從根源解決了問題。
他們讨論的物品落到小世界本地人耳中,會被替換成小世界大家熟知的物品。
良久,待到二人走遠後。
賣油餅的攤主才敢擡手,擦擦額頭上的汗,嘟囔道:“親娘哎,這有錢人家是不一樣啊,講究得很,連筷子都是五顔六色的……”
吃着、喝着、吵着,徐素和秦硯總算累了。
再次站在巷子入口處的桃花糕鋪子前,決定暫時休戰,封存了關于營養劑問題的分歧。
徐素嗅了嗅空氣中花糕的香氣,眼睛瞥向不遠處,對秦硯道:“我聞着這鍋桃花糕又快出鍋了,但我還有東西沒買,我擔心再回來就賣完了……要不這樣,你在這幫我買上五盒,帶回去分,我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不是什麼大事,秦硯沒多想就同意了,點點頭,又不放心問道:“買什麼?要不先買完糕點,我們再一起過去,還能一起拎着。”
見秦硯點頭,徐素立馬轉頭跑了出去,大聲道:“不用,天色不早了,我們分頭行動,免得家裡人還要等我們吃晚飯,你等我回來找你啊。”
聲音随着她的人,漸漸遠去。
秦硯無語望天,藍天白雲,晴空萬裡,怎麼也看不出她所說的“天色不早”……
可徐素已跑得沒影了,也沒得商量了。
秦硯無奈,隻好再次進入桃花糕的鋪子,照徐素吩咐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