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陽嘴角的笑沒有落下,可眼中卻毫無笑意。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隻有冰冷的酒液才能安撫他躁動的心。
周南漠然地盯着這一幕,手指摩挲着脆弱的玻璃杯,斂下神色。
見表演要開始了,崔新雨直接站起身,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不滿:“姚少,我想去花園透透氣。”
姚北望看了她一眼,怕她又說出或者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隻能點點頭,放任她離開。
崔新雨的裙擺在地毯上搖擺出漂亮的弧度,掐緊的腰線勾勒出玲珑的曲線,赤裸的後背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皮膚,好似一張白紙等着人書寫出獨屬于他的故事。
表演已經開始,随着音樂由平緩進入到激烈,内容也逐步變得火熱魅惑。
可薛之陽的目光卻始終無法集中在其中,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解開領口的扣子,笑意微醺地說:“你們先看,我去一趟洗手間。”
姚北望無所謂地點點頭,目光停留在舞台,卻如同平靜的湖面般沒有任何觸動。
周南卻是擰緊眉,目光淡漠地鎖在他的身上。
薛之陽喝多了,他的眼神令他心驚。
等薛之陽離開,周南無法放心,也找了個借口走出去。
夜晚的玫瑰花園,宛如一幅被月光輕撫的油畫,靜谧而神秘。銀色的月光灑落在花瓣上,仿佛為每一朵玫瑰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泛着柔和的光暈。
花園的小徑蜿蜒曲折,兩旁是高高低低的玫瑰叢,花朵在夜色中綻放,顯得格外嬌豔,又帶着一絲夜的幽深。
周南的目光飛快地在四周搜索,卻沒有看見薛之陽的身影。他腳步一頓,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卻看到了趴在長椅上的崔新雨。
他的腳步聲驚動了崔新雨,她擡眸朝周南看去,宛如暗夜中的精靈。
“周少怎麼也來了?看來是對藝術沒什麼興趣。”
周南見她神色平常,知道沒發生什麼事,心口一頓,難道是他猜錯了?
不過既然來了,他也沒打算扭頭就走,而是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
沉默了良久,他才開口:“都是逢場作戲,沒必要放在心上。”
他想這樣的場面,不論是崔新雨還是任何一個愛慕姚北望的人,都不會想看到。崔新雨明面上是說出來透氣,實際上應該很傷心。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隻能幹巴巴地替姚北望解釋一句。
崔新雨一愣,轉眸看向他。
月光下,周南的眼神依舊淡漠,卻又仿佛融入了一絲清淺的光。
她抿唇輕笑,好似被風吹動的玫瑰花,動人心弦:“謝謝周少……我都知道,隻是……”
她的話并沒有說完,但未盡之意卻顯而易見。向來如陽光般明媚耀眼的人,此時也染上了淡淡的憂傷,仿佛被雲朵遮住一般,令人惋惜。
周南搓了搓手指,已經搜索不出更多好聽的話。畢竟在他的計算了,這都是已然發生的事,就會迎來一定的結果,說再多都是蒼白。
此時夜風吹來,帶來一陣涼意,穿着晚禮服的崔新雨不自覺地打了個顫。
周南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虛弱,站起身,脫下西服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夜晚涼,别在外面停留太久。”
崔新雨心口一頓,西服外套還帶着周南的體溫,驅散了身上的寒意。她伸手攏緊,露出一抹笑容。
“我知道,再坐一會兒,我就回去。”
白色的西裝襯衫下,周南好似天使般清俊聖潔。他後退幾步,對着崔新雨點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崔新雨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的身上,如同探照燈一樣,讓他後背發燙。這份真摯的關注,好似甘霖澆灌的花朵,沒有任何雜質,熱烈又純粹。
周南有些不适,卻又喜歡這種直白如數據的情緒。他張開手掌,看向掌心,仿佛感覺到有無數隻螞蟻在沿着他的血管和神經,不斷攀爬。
這是第一次,他對感情不再排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崔新雨才收回視線,原本的笑意如同開敗的花朵般落下。
夜風襲來,将周南外套上冰冷的帶着些許苦味的味道吹散。
她緩緩擡眸,不經意地用皙白的手指撩過微卷的長發,紅唇輕勾,透出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妩媚勾魂。
“不知道薛少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樹葉摩挲,沙沙作響,高大的人影宛如幽靈般出現在玫瑰花叢之間,微醺的酒氣蕩漾出烈火般的滋味,滾燙又肆意地朝崔新雨翻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