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陽恍然：“易感者，胡岚是易感者。”

易感者，顧名思義，他們更容易感受到冥靈的存在，即使不借助儀器，也能敏銳地捕捉到冥靈的痕迹。更厲害的甚至能預知、傾聽、反向感染，是極為罕見的高超天賦。

恐怕反抗組織也是在某種意外下，知道了胡岚的天賦，才會對她窮追不舍。

如果這是個窩點……

他的眼中點燃熊熊火焰，已然明白了崔新雨找他的原因。

“我以為，你跟周南的關系會更好。”

這是一個不小的功勞，給任何人都可以獲得她想要的，可她沒有去找周南，反而找上了他，這讓他不解的同時，又多了些旖旎的幻想。

崔新雨舉起酒杯與他相碰，笑容意味深長：“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當然也要為自己謀取到更大的利益。薛少，這個交易如何？”

薛之陽大笑起來，愛極了她的直白：“你赢了。”

崔新雨抿了口酒，笑意加深：“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薛之陽并不意外，隻要她提的不過分，他都會答應。而且他很想知道，崔新雨究竟會提什麼條件。

“這次行動，我要一同前往。”

薛之陽頓住，擰眉看向她，開什麼玩笑？這可不是去玩，一個不好甚至可能會受傷或者死亡！

“不行。”

他不能讓崔新雨冒這個險，也沒有心力去保護她。

崔新雨挑眉：“這是我的條件，不是在跟你商量。還有，你别忘了我是A級冥師，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許峥嵘能在那裡盤旋十幾年而不倒，實力可想而知。更何況這個據點，甚至能開展冥靈結合的實驗，足以可見其地位的重要性。

那麼，其守衛力量絕對不會弱。

以薛之陽的實力，在沒有絕對的證據前，想要調用高級冥師十分困難，所以她絕對是一個助力而不是拖累。

她更擔心的是，如果……如果說胡岚已經被寄生，以薛之陽的心性，權衡利弊後肯定會将其擊殺。可既然夢境還有提醒，就證明胡岚還沒有走到死局，她必須要救她。

見她态度堅決，薛之陽煩躁地捏捏眉心：“如果你是擔心胡岚，我答應你會把她救出來。我真是搞不懂，胡岚是你的情敵，有必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嗎？”

崔新雨冷哼一聲：“當然不是，你想太多。行了，我就是要去，别再多說，我不想聽。”

薛之陽啞然，這可真是個任性的回答，偏偏他根本無法拒絕。

他伸手握住崔新雨的皓腕，隻覺得那細膩的皮膚好似上等的瓷器般令他愛不釋手：“我會保護你的。”

崔新雨白了他一眼，飛快地抽回手：“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時間不多，你可以去準備了。”

見她毫不客氣的攆人，薛之陽心中無奈，隻能站起身，供她驅使。

深夜的酒吧，仿佛一座不眠的城，霓虹燈在黑暗中肆意綻放，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将整條街道染成了迷離的幻境。音樂震耳欲聾，低音炮的節奏仿佛敲擊在心髒上，讓人不由自主地随着節拍搖擺。空氣中彌漫着酒精、香水與煙草混合的氣息，濃烈而醉人。

薛之陽将戰術手套的腕帶又緊了一扣，掌心抵住地下室鐵門鏽蝕的紋路。頭頂舞池的震顫順着混凝土天花闆滲下來，貝斯重音恰好掩蓋了破拆器的嗡鳴。五名隊員像幽靈般貼牆散開，夜視儀濾出的幽綠視野裡，通風管道正滲出可疑的冷凝水。

"激光網格。"蹲在配電箱前的眼鏡青年突然出聲，全息投影從解碼器裡騰起，十二道猩紅光線在門廊交錯成死亡棋盤。

薛之陽瞥見牆角監控探頭殘留的玻璃渣，他們植入的幹擾程序正在生效，此刻監控畫面應該還循環着空蕩走廊的影像。

技術兵手腕輕抖，彈出半透明導管，液态氮在激光發射器表面綻開。當第三道紅光熄滅時，薛之陽已經聞到門縫裡溢出的特殊味道：軍用級潤滑油的刺鼻，混着地下電纜過載的焦糊味。

鐵門滑開的瞬間，聲波探測器突然尖嘯。二十米深的豎井赫然出現，井壁嵌着的螺旋階梯泛着冷藍微光，像巨獸的食管延伸向黑暗。

井底的壓力門比衛星掃描顯示的厚三倍，薛之陽的指紋采集器從門禁鍵盤上擡起時，沾滿了某種膠狀殘留物。

"活體認證系統。"他碾着指尖的黏液冷笑，身後傳來解鎖的咔嗒聲。

刀刃與某種生物材質的門封條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随着液壓系統最後的悲鳴，門内湧出的風帶着深埋地底的鐵鏽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培養液的甜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