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姚北望想起了曾經的約定。
當時崔新雨說要跟他打賭,如果比賽獲得名次,就要一個獎勵……
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直接答應了下來。
他的行蹤湧起一陣好笑,但好笑之後又化為一種深切的、讓他難以抗拒的溫暖,就如同現在還灼燒着他血脈的、帶來微微酥麻的來自崔新雨的冥力殘留。
她太愛他了。
在力量碰撞的一瞬間,姚北望終究還是軟了心,撤掉了大部分的力量。可即使如此,崔新雨依舊重重地軟倒在地上,眼角流出血淚。
姚北望忍不住上前,一把扶住她。她微微顫抖,如同剛出生的小鹿,隻能依靠在他的懷中。
血珠順着崔新雨的臉頰滑落,像朱砂點染白玉,在瓷白的肌膚上拖曳出一道妖異的紅痕。他的呼吸窒住了——她美得驚心,美得殘忍,美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明知會劃得他鮮血淋漓,卻仍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
“你就這麼想赢嗎?”
崔新雨痛苦地說不出話來,隻能拿一雙眼睛固執地看着他,沒有任何要退縮的意思。
其中的瘋狂如同蔓藤般纏上了姚北望的心,帶來刺痛的窒息感。
他歎了口氣,妥協了。
一次校際比賽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既然崔新雨想要,給她又何妨。
他握住崔新雨蔥白的指尖,指向已經被他控制住的房子的冥靈,低聲在她耳邊說:“用你的冥力擊碎它。”
崔新雨緩過了氣,微微坐直身體,将自己的冥力輸送過去。但她并沒有殺死冥靈,而是将它控制住。
姚北望皺了下眉,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
崔新雨咽了口血水,才沙啞着聲音說:“這棟房子的冥靈是因為空虛才誕生出來的,隻要有人願意住進去,它會一直保持安靜。我想,這能否成為冥靈研究的樣本之一?畢竟它是有鎖的冥靈,對研究人員來說,安全性也大的多。”
姚北望沒想到她會想到這些,還沒等他說話,通訊器已經響了。
“獲勝者,崔新雨和胡岚。崔新雨,你做的很對,這場比賽勝利的關鍵并不是擊敗冥靈,而是觀察它們的特性,再選擇如何處置。”
姚北望啞然,在他看來,冥靈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直接擊殺即可。沒想到崔新雨誤打誤撞,倒是得了評委老師們的心。
算了,本來也是想讓她的。
不過這次比賽的結果還是慘淡的,四個人裡三人都進了醫院,姚北望也被要求進行了全面檢查。
等好得差不多了,崔新雨才和胡岚一起站在了領獎台上,享受這難得的榮譽和掌聲。
至此,崔新雨在學校的聲望大漲,不僅僅是作為依附于姚北望的存在,更在于她以弱勝強的不俗。
S級終究是少數的,否則姚北望、薛之陽和周南也不會屹立于神壇,俯瞰終生。即使是貴族,大部分的冥師也都停留在A級或者A+級,和S級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
可這一次的校級比賽,崔新雨卻以底層的A級組合戰勝了三隻強勢隊伍,獲得了冠軍,對于他人而言,不異于一記強心針。
雖然隻是個萌芽狀态,但她也算成為了一個微小的火種。
為了給自己再加一把火,崔新雨準備了盛大的慶功宴,把能邀請的都邀請了過來。
她坐在複古雕花的歐式梳妝鏡前,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被彩繪玻璃濾成斑斓的碎影,落在她瓷白的肌膚上。
白若水站在她身後,取出一副紅寶石耳墜,血鑽切割得極薄,像兩滴将墜未墜的血,在崔新雨的耳際輕輕搖晃。
說實話,她和姚北望的喜好差不多,都不喜歡太過豔麗張揚的色澤。可偏偏這些色彩太适合崔新雨了,慢慢的,她也喜歡了起來。
崔新雨巧笑嫣然:“你選的,總是最好的。”
白若水受不了地輕笑一聲,用手捶了捶她的肩膀,才把耳環給她帶上。
崔新雨擡眸,鏡中的少女眼瞳如上好的琥珀,深處卻像藏了一簇冷火,美得極具侵略性。
她握住白若水的手:“這些事不該你來做的,你應該也操心操心自己的裝扮,才好在宴會上大展風采。”
白若水感受着她掌心的細膩,臉色微微泛起粉色,又飛快地扭過頭,取出項鍊在她脖子上比劃。顯然,對于宴會她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有什麼可打扮的,要不是你的慶功宴,我都懶得費勁。”
崔新雨不解地看向她:“我可是邀請了姚少。雖然我們是競争關系,但我也希望你能開心。隻要姚少一天沒有明确誰是他的女朋友,我們都還可以争取。”
白若水無聊提挑起眉,女朋友,算了吧,他别把她弄死就算是燒高香了。
直到上次比賽,她才深切地感受到姚北望對她的淡漠。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和胡岚不同,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那時她才發現,根本就不是她自以為是的樣子。
在姚北望的心裡,她和胡岚沒有任何區别!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倒在泛着黴味的地闆上,來自姚北望的冥力攻擊無差别地像刀鋒般刺入骨髓。
鮮血從她唇角溢出,溫熱黏膩,順着下颌滑進衣領。指尖在地面抓出幾道淩亂的血痕,指甲縫裡嵌進細碎的石礫,可她已經感覺不到那些細微的刺痛。
可不論她痛到何種程度,姚北望都沒有一絲一毫收手的意思。要不是崔新雨之後攔住她,恐怕那份折磨還要持續好一會兒。